长安的暮春裹挟着柳絮纷飞,未央宫椒房殿内却弥漫着压抑的气息。鎏金兽首香炉中,龙涎香袅袅升腾,将满室鲛绡帐幔浸染得朦胧。新皇后萧明玥斜倚在金丝楠木榻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护甲,望着铜镜中凤冠霞帔的倒影,眉间拢着化不开的愁云。
"娘娘,该用晚膳了。"贴身宫女阿梨捧着鎏金食盒轻声提醒,目光却警惕地扫过窗外摇曳的竹影。自萧氏一族护送新皇登基,椒房殿的守卫便悄然换了面孔,那些身着玄色劲装的暗卫,表面上是保护皇后安全,实则更像是监视。
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环佩叮当声。"皇后娘娘金安!"随着尖细的嗓音,掌事太监刘德海弓着腰疾步而入,手中托盘上放着一封火漆封印的密函,"萧相府加急送来的家书。"
萧明玥瞳孔微缩,她太熟悉父亲的行事风格。自她入主中宫,萧家便以椒房之重愈发跋扈。朝堂之上,父亲萧振国结党营私,弹劾奏章如雪片般飞向御案;后宫之中,胞弟萧景琰借着探病之名频繁出入,言语间尽是对天机阁的不满。
"退下吧。"萧明玥接过密函,指甲在朱红印泥上划出浅浅痕迹。火漆剥落的瞬间,阿梨注意到皇后的手指微微发颤。密函内容不长,却字字如重锤:"速劝陛下裁撤天机阁,否则..."末尾画着滴血的匕首图腾,正是萧氏暗卫的联络暗号。
"娘娘?"阿梨见皇后脸色煞白,连忙上前扶住。萧明玥猛地将密函塞进袖中,强撑着起身:"我乏了,今夜谁也不见。"待殿内只剩主仆二人,她突然将妆奁掀翻在地,翡翠簪钗散落一地:"父亲糊涂!后宫干政乃是大忌,他这是要将萧家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深夜,阿梨轻手轻脚为熟睡的皇后盖上锦被,目光落在案头未燃尽的密函残片上。窗外的梆子声惊起夜枭,她攥紧衣角,想起三日前在御花园偶遇的那个白衣男子。那人腰间玄甲玉的光芒温润内敛,却让她莫名心安。
"若宫中有事,可随时来找我。"苏砚将一枚刻着天机阁徽记的玉牌塞给她时,眼神坚定如磐石。此刻那枚玉牌正藏在她贴身的荷包里,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微微的凉意。
阿梨悄然出了椒房殿,沿着九曲回廊疾行。月光将她的影子拉长,在青砖上投下晃动的剪影。经过太液池时,她敏锐地察觉到三道黑影在假山后一闪而过,腰间佩剑的穗子上,赫然系着萧氏暗卫特有的墨色绦带。
天机阁设在宫中的联络点位于冷宫旧址,蛛网密布的宫门上挂着褪色的宫灯。阿梨轻叩三下,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门内,身着夜行衣的暗卫审视着她,直到看到玉牌才放行。
"苏阁主已等候多时。"暗卫引她穿过曲折的回廊,尽头的密室中烛火摇曳。苏砚正俯身查看铺满桌面的密报,玄甲玉在案头散发柔和的光芒。见到阿梨,他抬手示意:"可是椒房殿有异动?"
阿梨从衣襟内取出用帕子包好的密函残片,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萧相逼娘娘干预朝政,要陛下裁撤天机阁。"她将白日里的所见所闻一一详述,末了从怀中掏出半截断簪,"这是今日午后,萧景琰与娘娘争执时留下的,上面刻着萧府纹章。"
苏砚的指尖拂过断簪上的云纹,眼中寒芒乍现。这些日子,天枢堂收集的情报终于拼凑出完整的阴谋——萧氏一族不仅在朝堂排除异己,更与幽冥殿残余势力暗中勾结,妄图借皇后之势架空皇权。
"阿梨姑娘,此事干系重大。"苏砚将证物收入檀木匣,"往后若有任何风吹草动,务必第一时间告知。天机阁会确保你的安全。"他取出一枚小巧的铜铃递给她,"摇响此铃,附近的暗卫自会接应。"
阿梨握着铜铃离开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她悄悄回到椒房殿,刚掩上门,便听见殿外传来脚步声。透过门缝,她看见萧景琰带着两名侍卫直奔寝殿,腰间佩剑还在滴着水,不知是露水还是鲜血。
"姐姐最好识相些!"萧景琰的怒吼声穿透雕花木门,"明日早朝,陛下必须看到弹劾天机阁的奏折!"阿梨攥紧铜铃,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她知道,一场关乎朝堂安危的风暴,正在这片看似平静的宫墙内悄然酝酿。而她,已然成为这场暗流中最关键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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