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海号舰桥方向,一道凝练如实质的深蓝色水光,如同撕裂长空的匹练,无视了空间距离,瞬间轰至。
这道水光并非覆海号的毁灭光柱,却蕴含着玄镜真人金丹后期的全部修为,更借调了一丝覆海号镇压八荒的水脉之力。水光所过之处,狂暴的能量乱流被抚平,冻结腐朽的空间被强行“冲刷”开。
深蓝水光精准无比地轰在幽冥骨爪与功德魂幡黑洞僵持的中央。
轰隆——
这一次,是真正的能量大爆炸。
深蓝、暗金、紫黑,三种截然不同的力量猛烈对冲、湮灭。狂暴的能量风暴如同怒海狂涛般炸开!那被骨爪撕裂的空间黑洞瞬间被强行撑爆、抚平。
“吱——”
一声尖锐、扭曲、充满不甘的厉啸从骨爪上爆发。它显然没料到会引来覆海号强者的直接干预。在深蓝水光的冲击和空间爆裂的双重打击下,骨爪表面的紫黑幽冥能量剧烈波动,森白的骨指上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痕。它再也无法维持对功德魂幡的压制,庞大的爪影猛地一缩,如同被烫到一般,闪电般缩回那道尚未完全闭合的空间裂缝之中。
裂缝瞬间合拢,只留下一片被能量风暴肆虐得狼藉不堪、残留着浓烈幽冥死气和破碎空间波动的区域。
深蓝水光一击即退,并未追击,显然玄镜真人的主要职责是指挥全局,而非与这来历不明、气息诡异的存在缠斗。但那道水光在退去之前,却如同有生命般,在徐正阳所在的位置极其短暂地停留了一瞬。
嗡!
一股浩瀚、堂皇、带着洞彻意味的神念,如同无形的探照灯,瞬间扫过徐正阳全身。尤其在他身前那尚未完全收回、光芒黯淡、幡面甚至出现几道细微裂痕的功德魂幡上,停留了稍长的时间。
徐正阳如坠冰窟,比面对骨爪时更加冰冷。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神魂剧痛,在金红寂灭微芒的掩护下,瞬间将魂幡化作一道微不可察的乌光收回体内。同时,玄冥之力疯狂运转,模拟出被幽冥死气侵蚀重创的萎靡气息,身体如同断线风筝般,借着爆炸的冲击波狠狠砸向下方的城墙根,重重摔进一堆腥臭的妖兽尸骸之中,溅起大片污血。
“咳…咳咳…”他剧烈地咳嗽着,脸色惨白如金纸(并非完全伪装),嘴角不断溢出带着幽冥死气黑丝的暗金色血液,气息紊乱微弱到了极点。他蜷缩在尸骸里,仿佛只剩下一口气。
玄镜真人的神念在他身上停留了足足三息。
这三息,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神念中充满了审视、疑惑,还有一丝难以消除的……疑虑。
那诡异的骨爪是什么?为何会出现在战场?
这个气息古怪、隐匿手段高明的金丹修士(徐正阳)又是谁?为何会被骨爪锁定?
那面散发着冰冷吞噬气息、又带着一丝功德净化之力的幡旗法宝……为何感觉如此诡异?方才那黑洞,吞噬的是什么?为何感觉……有魂魄的哀鸣?
太多的疑问。战场局势瞬息万变,容不得他细查。下方,一处城墙节点因为刚才的爆炸和能量冲击,光幕出现明显薄弱,数头强大的筑基巅峰妖兽正疯狂冲击,守军岌岌可危。
“哼!”玄镜真人的神念最终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从徐正阳身上移开,转而化作一道指令,调动附近的金丹修士支援那处岌岌可危的节点。但他已将徐正阳的气息和那面诡异的幡旗牢牢记住。
压在身上的恐怖神念终于消失,徐正阳紧绷的神经却丝毫不敢放松。他躺在冰冷的尸骸血污中,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神魂和肉身的剧痛。
功德魂幡在体内沉寂,百道天魂的力量如同沸腾的岩浆,在幡内冲突激荡,需要立刻镇压炼化,否则有反噬之危。
幽冥骨爪残留的死气如同跗骨之蛆,在经脉中流窜,侵蚀着他的玄冥之力。
更可怕的是,他已经被玄镜真人这个覆海真君的心腹盯上了。虽然暂时没有证据,但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
“元婴……”徐正阳玄黑的眼眸深处,第一次闪过一丝名为“忌惮”的情绪。在真正的元婴力量面前,他引以为傲的隐匿和手段,显得如此脆弱。
他挣扎着坐起,吞下几颗疗伤和压制幽冥死气的丹药,目光冰冷地扫过混乱的战场。
血潮的浪峰,正带着更加狂暴的魂潮与兽群,轰然而至。
头顶,覆海号与持镰骷髅骑士的战斗已进入白热化,恐怖的能量余波如同末日风暴。
而暗处,那幽冥骨爪虽然退去,但其代表的恐怖存在,绝不会善罢甘休!
危机非但没有解除,反而如同层层叠叠的巨网,将他越缠越紧。收割百道天魂的“成果”,此刻如同烫手的山芋。
他必须立刻离开这片区域,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镇压魂幡,疗伤驱毒,并……思考如何应对元婴的疑心与幽冥的追猎。
徐正阳抹去嘴角的血迹,强提一口玄冥寒气,身形如同受伤的孤狼,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城墙根更深处、更加阴暗污秽的角落。身后,只留下那片被幽冥死气污染、空间尚未完全平复的死亡区域,以及玄镜真人深藏心底的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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