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在炕上浑浑噩噩躺了几天,像被抽走了魂。恐惧如同跗骨之蛆,日夜啃噬着他。王福贵的“失踪”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让他寝食难安。
他不敢出门,怕见到何雨昂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更怕见到任何穿着制服的人。
这天晌午,一缕惨淡的冬日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他枯槁的脸上。他空洞的眼神无意识地扫过冷清的院子,最终定格在后院那扇紧闭的、刷着暗红漆的房门上。
龙夫人…
易中海的脑子里像划过一道微弱的闪电。这位深居简出、气度不凡的后院主房太太,是这四合院真正的房东!
他易中海虽然只是个租户,但作为院里的“老人”,当年龙夫人委托中介处理房产租赁事宜时,他是见过这位太太几面的,虽然没说过几句话,但那通身的气派和眼神里的精明,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她不像普通妇人,是个见过大世面的!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易中海绝望的心里滋生:也许…也许龙夫人能帮自己分析分析?
她或许有见识,能看透这诡异局面?更重要的是,她是房东!何家再厉害,也是她的租户!她会不会也对何家…有所不满?
这个念头如同溺水者抓住的稻草,让易中海生出了一丝力气。他挣扎着爬下炕,对着模糊的铜镜整理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和皱巴巴的棉袄,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推开了自家房门。
后院静悄悄的。龙夫人的房门依旧紧闭。易中海站在门前,踌躇了半晌,才颤抖着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门。
“谁?”门内传来龙夫人那特有的、平缓清冷的声音。
“龙…龙夫人,”易中海的声音干涩沙哑,“是我,前院的易中海…有点事,想…想请教您一下,不知…方不方便?”
门内沉默了片刻,才传来一声:“进来吧。”
易中海推开门,一股清冽的檀香混合着一种旧式家具特有的木香扑面而来。屋内陈设简单却异常整洁,光线有些暗。
龙夫人端坐在窗边的太师椅上,穿着一身素雅的深紫色缎面旗袍,外罩一件薄薄的银鼠皮坎肩,手里捧着一个暖手炉。
她没点灯,清冷的眸光落在易中海身上,带着一丝审视和不易察觉的疏离。
“易师傅?坐吧。”龙夫人指了指旁边一张凳子,语气平淡无波,“你脸色很差,病了?”
易中海局促地坐下,双手紧张地搓着膝盖,不敢直视龙夫人的眼睛。“没…没病…就是…就是心里头堵得慌,害怕…”他声音发颤,语无伦次。
“害怕?”龙夫人眉梢微不可察地一挑,“这太平盛世的,何惧之有?” 她故意用了“太平盛世”这个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
“不是!不是太平!”易中海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惊恐,“龙夫人,您不知道!这院子里…有怪物!何家…何家那小子何雨昂!他不是人!他是妖怪!”
龙夫人端着暖手炉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但脸上依旧平静:“哦?何家那孩子?我见过几次,看着挺斯文安静的一个后生,在报社做事,听说很有出息。怎么就成了妖怪了?易师傅,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没乱说!我亲眼所见!”易中海激动起来,压低了声音,带着哭腔,把那天在杂货铺看到的一切——何雨昂如同鬼魅般出现,瞬间无声无息杀掉几个日本兵和汉奸,那漠视生命的眼神,以及后来王福贵的“失踪”——颠三倒四、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他刻意隐去了自己告密的部分,只说自己是不小心撞见。
“…龙夫人!您说!那不是妖怪是什么?他看人就跟看地上的蚂蚁一样!王福贵…肯定是被他弄死了!下一个…下一个会不会是我?我…我该怎么办啊!”易中海说到最后,涕泪横流,恐惧到了极点。
龙夫人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但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却翻涌起复杂的波澜。
何雨昂?那个沉默的少年?易中海描述的场景太过匪夷所思,简直如同志怪小说。她本能地不太相信。一个报社编辑,有这等本事?还能让日本人送礼?
“易师傅,”龙夫人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稳,“你说的这些…太过离奇。会不会是你看错了?或者…当时受了惊吓,产生了幻觉?何家那孩子我看着长大,虽然性子冷了些,但也不至于如此…凶残吧?至于王里长失踪,这兵荒马乱的,也许是卷了钱财跑路了也说不定。”
“不是幻觉!千真万确!”易中海急得直摆手,“龙夫人,您信我!我说的句句属实!那小子邪性得很!日本人送礼给他,说不定就是被他用什么妖法迷惑了!您是房东!这院子是您的!您可不能看着他在这院里兴风作浪啊!万一…万一哪天他…”
龙夫人看着易中海惊恐万状、不似作伪的样子,心中疑窦丛生。
她确实觉得何雨昂不简单,那双眼睛平静得过分。易中海虽然可能夸大,但恐怕真看到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联想到除夕日本兵送礼,以及最近城里疯传的城外日军被“诅咒”团灭的消息…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