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嘎!”山田少佐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怒意!他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杯盘碗碟哗啦乱跳!“给脸不要脸?!让你给皇军效劳,是你滴荣幸!”他站起身,踱步到跪在地上的何大清面前,穿着锃亮皮靴的脚,几乎踩到何大清的手指。
“要么,留下!”山田少佐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刀子,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气,“要么……”他故意拖长了音调,阴冷的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缓缓扫过站在何大清身后、一直沉默垂首的何雨昂,“……把你儿子留下!军营医院,正缺‘马路大’!”
如同一声惊雷在何大清脑中炸开!他浑身剧震,猛地抬起头,看向山田少佐那双毫无人性的眼睛,又惊恐地看向身边依旧沉默的儿子。巨大的恐惧瞬间压垮了他所有的挣扎和骨气。
“留……留下!小的留下!给太君做饭!给太君做饭!”何大清像被抽掉了脊梁骨,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声音嘶哑绝望,带着彻底的崩溃,“求太君……放过我儿子……放过我儿子……”
“哼!”山田少佐冷哼一声,脸上重新挂起那丝虚伪的“和煦”,仿佛刚才的雷霆之怒从未发生过。他满意地点点头,甚至还伸手,像拍打一条驯服的狗一样,拍了拍何大清那因恐惧而剧烈颤抖的肩膀。“哟西!识时务者为俊杰!何桑,好好干!每天做完饭,剩下的菜汤、骨头渣子,可以带回去,喂你滴老婆孩子!皇军,大大滴仁慈!”
仁慈?用残羹剩饭打发叫花子!何大清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头,又被他死死咽了下去。他麻木地磕着头,嘴里只剩下机械的、带着哭腔的“谢太君恩典……谢太君恩典……”
“行了!滚下去吧!”山田少佐不耐烦地挥挥手,如同驱赶苍蝇。孙阎王立刻上前,粗暴地将瘫软如泥的何大清拽了起来。
何大清失魂落魄地被拖走,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何雨昂默默地跟在父亲身后,自始至终,没有抬头看那些日本军官一眼,也没有说一个字。
然而,就在他转身、即将踏出这奢靡血腥厅堂的瞬间——
他微微侧过头,眼角的余光如同最精准的标尺,极快、极隐蔽地扫过厅内每一个日本军官的脸庞。山田少佐那油光泛红的胖脸,旁边那个笑得最放肆、领口挂着金链子的佐官,还有另外三个同样脑满肠肥、散发着浓烈酒气和暴戾气息的大尉……
在何雨昂那异化的感知视界里,这些人的灵魂如同黑夜中的火炬,熊熊燃烧着贪婪、暴戾、残忍和傲慢的火焰!每一团火焰都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刺激着他魂魄深处那冰封的恶灵本源。
饥饿感,冰冷而纯粹,如同苏醒的毒蛇,在灵魂深处悄然昂首。
他的意念如同无形的刻刀,高度凝聚。一缕缕比发丝更细、比寒冰更冷的“死气”,如同最精密的定位标记,无声无息地从他指尖逸散,精准无比地附着在每一个目标军官的后颈皮肤之下,如同无形的烙印,深深埋入他们的生命本源之中。
做完这一切,何雨昂平静地收回目光,垂下眼睑,跟在步履蹒跚的父亲身后,走出了那扇隔绝了两个世界的厚重木门。门内是酒气熏天的喧嚣与奢靡,门外是冰冷的黑暗和绝望的沉默。
他没有选择立刻吞噬。
虎口夺食,风险太大。那个散发着最浓烈血腥气的山田少佐,是“厨师”的雇主。吃了他,等于断了这条稳定的“食材”来源。他需要的是一个细水长流的……猎场。
灵魂深处,那冰封的恶灵本源因为新“菜单”的确定而微微悸动,透出一丝冰冷的愉悦。他像一个耐心的猎人,开始默默盘算着“进食”的顺序和间隔。一天一个?或许……可以更“节俭”些?毕竟,饥饿才是最好的调味料。
嘴角,在无人可见的阴影里,勾起一丝极其细微、冰冷、毫无人类情感的弧度。
***
走出军营那如同巨兽之口的森严铁门时,何大清几乎是被儿子半拖半扶出来的。刺骨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却让他麻木混沌的脑子有了一丝清醒。他回头望了一眼那高墙上黑洞洞的机枪口和闪烁的探照灯,巨大的恐惧和后怕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他淹没,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冰冷的雪地里。
“爹,回家。”何雨昂的声音平静地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稳稳地托住了父亲的手臂。
何大清茫然地看向儿子。夜色中,何雨昂的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眼睛,在远处军营探照灯偶尔扫过的惨白光线下,却沉静得如同古井深潭,看不到一丝一毫属于少年应有的惊惶。这异常的平静,反而让何大清心头那点疑虑和恐惧更加深重。他想问,却又不敢问,巨大的疲惫和绝望压得他喘不过气。
孙阎王不知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手里掂量着一个轻飘飘的布包,脸上带着施舍般的嘲弄:“喏,何大清,太君赏的!拿着!以后好好伺候着,少不了你的‘好处’!”他把布包往何大清怀里一塞,沉甸甸的,是几块大洋和一些零散的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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