蝮的尸体静静躺在殓房冰冷的石台上,胸口的“血钱”图案触目惊心,如同一个刚刚烙印的诅咒。穆婉儿虽然苏醒,但精神萎靡,显然那精纯的“梦蝶引”迷香对她的冲击不小。她强撑着描述了自己在蝮耳后发现微型“钥匙”并触发机关的经过,每一个细节都让房间里的寒意更甚。
“真正的‘画皮匠’…好毒的手段!”穆之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挤出来,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他凝视着穆婉儿挑出的那枚薄如蝉翼、边缘锋利的金属“钥匙”,又看向蝮胸口那流血的、完美的“鬼面钱”图案。“他将蝮的身体当作机关容器,死亡即是启动的扳机。我们杀死的,不过是他完成仪式的工具!”
阿月拿起那枚金属“钥匙”,指尖感受着它的冰凉与锋利。“如此精密…非大师手笔不可为。姑苏城内,能打造这种东西的地方和人,不多。”她眼中寒光闪烁,“先从这‘钥匙’的来历查起!铁匠铺、机关世家、甚至…为达官贵人制作暗器或精密玩物的秘坊!”
“小久!”穆之立刻下令,“你亲自去!带上衙门的令牌,查遍城内所有知名的铁匠、铜匠、银匠铺子,特别是擅长微雕和精密器物的!拿着这‘钥匙’的图样和材质,让他们辨认!若有可疑,立刻回报!记住,暗中查访,不可打草惊蛇!”
“是!”小久深知责任重大,郑重接过用手帕包好的金属片,转身疾步离去。
“婉儿,你好好休息。”穆之转向脸色苍白的师妹,语气缓和下来,“但蝮的尸体上,或许还有我们忽略的线索。特别是他体内的‘机关’…除了耳后埋‘钥匙’,可还有其他植入物?那精纯的‘梦蝶引’迷香,又是储存在哪里、如何释放的?这或许能指向配制香料的人。”
穆婉儿深吸一口气,强打精神:“师兄放心,我稍作调息便继续验尸。那迷香释放得极其突然且集中,我怀疑…机关启动时,可能同时击破了某个微小的香囊或药囊。”
穆之点点头,目光再次投向桌上的三枚“鬼面钱”和蝮胸口那枚无形的“血钱”。四枚了。剩下的五枚,又在何处?那个真正的“画皮匠”,手中掌握着多少?
“蝮来姑苏的踪迹…”穆之沉吟道,“他是南疆人,形貌特异,口音独特,不可能毫无痕迹。阿月,我们去码头和城门司,查近三个月所有入城记录,尤其是西南方向来的、形貌或举止异常者。另外,他需要落脚点,需要配置香料、处理丝线的隐蔽之处…这些地方,很可能残留着那个幕后黑手的气息。”
“醉仙楼周边我们查过,线索指向运河,但断了。”阿月接口,“这次,范围扩大到全城。尤其是…药铺和香料铺!那种精纯的‘梦蝶引’,配制所需材料绝非寻常,购买者必有异常!”
两人立刻分头行动。穆之坐镇府衙,调阅近三个月的城门与码头入城档案,重点筛查西南籍贯、孤身一人、形容枯槁或携带特殊物品者。阿月则如同一道融入阴影的清风,再次穿梭于姑苏城的大街小巷,目标直指那些售卖珍稀药材和域外香料的店铺。
时间在焦灼中流逝。傍晚时分,两路消息几乎同时汇聚。
穆之从堆积如山的文牒中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是锐利:“找到了!一个半月前,从西南渝州方向来的客船‘顺风号’,记录上有一个名叫‘乌岩’的乘客,登记为药材商,形貌描述为‘瘦高,面色灰败,寡言’。入城后,便再无其投宿客栈的记录,如同消失。渝州毗邻南疆,形貌与蝮相似,极可能是化名!”
几乎同时,阿月带着一身微凉的夜风返回,清冷的眸子亮得惊人:“城西‘回春堂’,一个多月前,有个戴着斗笠、看不清脸的男人,买走了店里所有的‘醉鱼草’干粉和‘七里香’花蕊!这两味药本身不算稀罕,但混合使用,正是‘梦蝶引’核心底韵中那股独特微辛味的主要来源之一!掌柜说那人付钱用的就是这种古旧铜钱!说话腔调生硬,手指…异常苍白细长!”
“乌岩…回春堂…铜钱付账…苍白细长的手指!”穆之猛地站起,线索瞬间串联!“是蝮!他化名‘乌岩’入城,在回春堂购买了配制‘梦蝶引’的部分原料!但他只是个执行者,精纯的成品和那微型机关,必然来自幕后之人!”
“回春堂的伙计还提供了一个细节,”阿月补充道,“那人买药时,身上除了药材味,还带着一股很淡的…像是陈年木箱和某种特殊熏香混合的味道。”
陈年木箱…特殊熏香…穆之脑中灵光一闪,猛地看向小久之前带回来的、关于赵三的信息!赵三学徒提到,那个神秘客人身上有“淡淡的香味儿”,晚上偷偷来!
“赵三!”穆之立刻下令,“阿月,你带人去回春堂附近,重点排查带有老旧库房、有木料或熏香气味的隐蔽地点!尤其是夜间少有人的区域!我怀疑,那里不仅是蝮配制普通‘梦蝶引’的地方,更可能是他与幕后黑手交接精纯香料和机关物品的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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