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腐乳罐的阴影还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墓室里残留的那股霸道咸鲜的封印气息尚未完全散去,混合着血腥与陈腐,形成一种令人作呕又心悸的诡异氛围。玄诚子瘫坐在地,道心震颤,他活了数百年,从未见过如此颠覆认知、如此……荒诞又恐怖的力量。那老农,不,那位存在,究竟是什么?!
劫后余生的修士们,或呆滞,或呕吐,或低声啜泣,无人敢去看地上那几滴干涸的、属于飞头蛮最后挣扎痕迹的黑脓血印,更无人敢去想象那个沾着酱渍的粗陶罐里,此刻正囚禁着何等凶物。
“走…快走…”玄诚子声音嘶哑,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深入骨髓的恐惧。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双腿却软得像面条。必须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那位存在虽然离开了,但谁知道这鬼地方还有什么?光是回想刚才那一幕,就足以让他道心不稳。
幸存者们如梦初醒,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地朝着李长生离开的那个甬道口挪去。没人说话,沉重的喘息和踉跄的脚步在死寂的墓室里格外刺耳。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们的心脏,腐乳罐封印飞头蛮的画面如同烙印,灼烧着他们的神魂。
甬道比想象中更长,曲折向下。鲛人灯的光线在这里变得异常昏暗,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吞噬,只能勉强照亮脚下布满湿滑苔藓的石阶。空气潮湿阴冷,带着一股浓重的、陈年颜料混合着皮制品腐朽的怪味。
“等等…你们看前面!”一个眼尖的修士声音发颤,指着甬道尽头。
前方豁然开朗,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回廊。但与之前的墓室不同,这里的墙壁并非冰冷的石壁,而是绘满了色彩斑斓、栩栩如生的壁画。壁画的内容并非歌功颂德,而是描绘着盛大而诡异的场景:衣饰华美的贵族男女在精致的园林中宴饮、嬉戏、起舞,人物姿态生动,表情或欢愉,或矜持,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固的诡异微笑。画风细腻到了极致,连衣料的褶皱、发丝的飘动都清晰可见,颜料历经万年依旧鲜艳夺目,仿佛昨日新绘。
然而,在这极致的美艳之下,却透着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阴森。那些画中人物的眼睛,无论男女老少,都空洞无神,如同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更令人不安的是,整条回廊的地面,铺满了厚厚一层灰白色的、类似人皮的东西,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噗噗”声,柔软而令人作呕。
“是…是画皮妖的巢穴!”一个见多识广的散修惊恐地低吼,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传说它们剥下美人皮,以怨念和精血滋养,能完美复刻其形貌神态,混迹人间吸食生气!这…这地上的都是‘画皮’的‘底料’!”
一股寒意瞬间从所有人的尾椎骨窜上天灵盖。他们刚从一个地狱爬出来,又掉进了另一个更诡异、更恶心的地狱!那些壁画上空洞的眼睛,仿佛正隔着时空,贪婪地注视着他们这群鲜活的血食。
“屏住呼吸!收敛气息!千万别看那些眼睛!”玄诚子强压恐惧,厉声警告。他手中捏着一张仅存的清心符,符纸微微发光,勉强驱散一点心头的寒意。众人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每一步都踩在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人皮地毯”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突然,那个先前失禁的年轻修士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惊呼。他惊恐地指着回廊深处:“那…那个跳舞的女人…她…她刚才好像对我笑了一下!”
众人悚然望去。只见壁画上一个身着霓裳羽衣、正在旋舞的绝色女子,其嘴角的弧度似乎真的比刚才…上扬了那么一丝!空洞的眼窝里,仿佛有两点极其微弱的绿芒一闪而逝!
“幻觉!是幻觉!别看!”玄诚子心胆俱寒,厉声呵斥,但已经晚了。
如同打开了某种邪恶的开关。
整个回廊的壁画,活了!
不是画中人物跳出,而是壁画的颜料如同活物般蠕动、流淌!那些华美的衣袍、精致的面孔,如同被无形的手撕扯、剥离,从墙壁上缓缓“滑”了下来!
一张张薄如蝉翼、色彩艳丽、五官俱全的“人皮”,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厚厚的人皮地毯上,然后如同充气般鼓胀、立起!瞬间,数十个“人”出现在回廊中。它们有着壁画上那倾国倾城的容颜,穿着流光溢彩的华服,体态婀娜,举止优雅,但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双双空洞、漆黑、仿佛能吸走一切光线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闯入者。它们没有影子,身上散发着浓烈的颜料味和腐朽的皮子气息。
“咯咯咯…”
“嘻嘻…”
“来呀…陪我跳舞呀…”
尖细、飘忽、带着回音的笑语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如同指甲刮过琉璃,钻入每个人的耳膜,直透神魂!这声音并非真正的语言,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精神的魅惑与侵蚀!
“守住心神!”玄诚子目眦欲裂,清心符光芒暴涨,形成一个薄薄的光罩护住几人。但光罩在那些空洞目光和诡异笑声的冲击下,剧烈闪烁,摇摇欲坠。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