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天蔽日的铁甲蝗群,在啃噬掉所有阵旗、吸干了最后一丝逸散的星力后,如同完成了使命的毁灭洪流,骤然停止了疯狂的振翅。它们猩红的复眼失去了目标的光芒,庞大的虫群在空中凝滞了一瞬,随即如同退潮的黑色海水,轰然四散,转瞬间便消失在莽莽群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满地狼藉。
青石村上空的扭曲景象如同幻影般消散,恢复了晴朗。阳光重新洒落,照在村外那片如同被陨石雨洗礼过的焦黑土地上。三百六十个布阵节点处,只剩下满地的玄金碎屑和断裂的旗杆碎片,闪烁着微弱的、不甘的星芒。
劫后余生的村民们,心有余悸地从藏身处探出头来。短暂的沉寂后,不知是谁家的孩子首先跑了出来,好奇地捡起地上半截还算完好的玄金旗杆。那旗杆入手沉重冰凉,顶端还残留着一点焦黑扭曲的旗面。
“爹!你看!好亮的棍子!”孩童兴奋地挥舞着。
几个半大小子也围了过去,七手八脚地捡拾着散落的、相对粗大完整的旗杆碎片。
“这玩意儿硬得很,敲石头梆梆响!”
“当烧火棍肯定结实!”
“嘿,这头有点尖,捅灶膛灰正好!”
很快,这些价值连城、曾引动周天星力的玄金旗杆残骸,就被兴高采烈的村童们瓜分一空,成了他们手中新奇的玩具和家中的实用工具。
傍晚,王老憨家的院子里飘出一股奇异的甜香。他正用那根“镶金锅铲”(嵌着蛊王翅片的破陶碗)架在火上翻烤,而串在火钳(某根断裂的阵旗主杆)上的几个大红薯,表皮焦黑裂开,露出里面金黄流蜜的瓤。那香气浓郁得化不开,带着焦糖的甜腻和一种奇异的、仿佛星辰烘烤过的暖融融气息,随风飘散,竟弥漫了整个村子,钻入每个人的鼻腔,勾得人食指大动。
“香!真他娘的香!”王老憨撕开一个烤红薯,烫得直吹气,金黄软糯的薯肉冒着腾腾热气,那股奇异的浓香更是扑鼻而来。他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赞道,“比往年烤的香一百倍!这火钳子神了!”
没人知道,那所谓的“火钳子”,曾是指引星河的阵道圣物。更无人知晓,这股百里飘香,源自周天星力与洪荒虫甲在凡火中奇异的交融。
而在遥远的北域,天枢阵门的总坛,供奉在最高处的、象征天枢子本命魂灯的那盏“星命琉璃盏”,毫无征兆地“啪”一声碎裂,灯芯瞬间熄灭,只留下一缕带着焦糊味的青烟。
所有留守的长老和弟子,望着那碎裂的琉璃盏,如同被冰水浇透,浑身冰冷,面无人色。一个古老而恐怖的禁忌传说,瞬间浮现在他们所有人的脑海。
“星…星命碎…祖师…陨落了?”
“是…是那个地方…是惊蛰之期…”
“传…传令下去!”大长老的声音嘶哑颤抖,带着无尽的恐惧,“自此以后,凡我天枢门人…惊蛰前后三日…严禁动用一切阵盘阵旗…违者…逐出门墙,神魂俱灭!”
一条以血泪铸就的铁律——“惊蛰不动阵”,自此深深刻入北域阵道每一脉的传承核心。每逢惊蛰雷动,万物生发之时,北域大地所有阵法尽皆沉寂,如同在敬畏那冥冥中啃噬星辰的蝗群,与那根烤出百里异香的“火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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