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武三十二年的秋天,来得比往年更早一些。晋阳城外的汾河两岸,树叶已染上深浅不一的金黄,秋风拂过,卷起漫天落叶,带着一丝萧瑟的凉意。郡王府内,一场低调的告别正在进行——龙天策接到了来自神都的调令,命他即刻携家眷前往渤海封地,正式就任渤海郡王。
一纸调令:新旧交替赴新程
调令是由内侍亲自送来的,措辞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秦正阳在旨意中写道:“渤海乃北疆屏障,亦是鱼盐之乡,非重臣不能镇之。卿文武双全,安民有术,今遣卿就封,望卿不负朕望,兴渤海,安边民,续大唐之辉煌。”
接到调令的那一刻,龙天策正在书房整理北疆战后的文书。他看着那熟悉的朱批,脸上没有太多惊讶,仿佛早有预料。这几年,他在河东的声望日隆,又在怀朔镇立下不世之功,秦正阳将他调往渤海封地,既是荣宠,也是一种平衡——既让他远离神都的权力漩涡,又能让他在更广阔的天地施展才华。
“要走了吗?” 玉倾城端着一碗热茶走进来,看着他手中的调令,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舍。她早已习惯了随他四处奔波,从杞县到睢阳,从汴州到长安,再到晋阳,如今要前往更远的渤海,她心中虽有不舍,却更多的是对丈夫的支持。
“嗯,陛下的意思,是让我们尽快启程。” 龙天策放下调令,接过热茶,指尖传来温暖的触感,“渤海虽是封地,但地处边陲,毗邻高丽、百济,情况复杂,怕是不比河东轻松。”
“再复杂,有你在,我便安心。” 玉倾城微微一笑,“我这就去收拾行装,让姐妹们也准备一下。”
消息传到后院,众妻妾的反应各不相同。
龙悠悠最是兴奋:“渤海?是不是靠海?听说那里有好多好吃的海鲜!太好了,又能去新地方玩了!”
爱丽丝和库耶爱娃对视一眼,眼中也带着期待。她们本就来自异域,对远行并不畏惧,反而对那片靠海的土地充满好奇。库耶爱娃更是盘算着:“渤海靠海,或许能开辟一条新的海上商路,连接泰西与东方,那可就太好了。”
雅典娜则更为沉稳,她走到龙天策身边,轻声道:“渤海毗邻异族,治理起来怕是不易。你打算如何应对?”
龙天策看着她蓝色眼眸中闪烁的关切,笑道:“还能如何?以不变应万变——守住疆土,安抚百姓,推行新政,就像在河东做的那样。”
冷月、白鸽、颜清三人虽话不多,却已默默开始收拾行装。她们早已将自己的命运与龙天策紧紧绑在一起,无论他去往何方,她们都会紧随其后。
三日后,一切准备就绪。郡王府的车队,在数百名亲兵的护送下,缓缓驶出晋阳城门,朝着东方的渤海而去。
城楼回望:半生风雨问心痕
临行前,龙天策特意换上了一身常服,独自登上了晋阳城楼。
站在高耸的城楼上,他俯瞰着这座生活了近三年的城市。晋阳的街道纵横交错,车水马龙,虽已入秋,却依旧透着繁华的气息。远处的并州都督府,是兄长龙岩处理军务的地方;城南的学府里,传来学子们朗朗的读书声;城西的集市上,商贩的吆喝声隐约可闻……这一切,都曾是他日夜操劳的见证。
秋风猎猎,吹动着他的衣袍,也吹散了他鬓角的几缕发丝。他今年三十五岁,不算老,却已历经了常人几辈子都难以经历的风雨。
从杞县的初露锋芒,到睢阳的浴血奋战;从汴州的清欠风波,到长安的铁腕治吏;从河东的灭蝗安民,到怀朔镇的大破联军……一路走来,他的脚步踏遍了大唐的半壁江山,也得罪了数不清的权贵。
关中的韦、柳、郑、费等世家,视他为眼中钉;北方的旧士族,因他打破南北榜案的潜规则而对他恨之入骨;甚至连朝堂之上,也有不少人嫉妒他的功绩,暗中散布流言……
“得罪的人,确实不少啊。” 龙天策轻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他从不后悔得罪那些人,那些依靠门第欺压百姓、结党营私祸乱朝纲的权贵,本就该被敲打,被制衡。若为了不得罪人而放任他们胡作非为,那他这官,当得还有什么意义?
他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秦正阳的信任,更对得起身上的官服。
可当他的目光扫过城外那些正在田间劳作的百姓,看着他们黝黑的脸庞和辛勤的身影时,心中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愧疚。
“终究……还是做得不够啊。”
河东的蝗灾虽平,但还有许多流民需要安置;北疆的战事虽胜,但边地的百姓依旧生活困苦;新政虽已推行,但惠及的范围终究有限,还有太多寒门学子被挡在仕途之外,还有太多贫苦百姓挣扎在温饱线上……
他想起了龙门县那个被贪官欺压的老汉,想起了野狼谷外失去家园的流民,想起了云中城浴血奋战的士兵……他们的脸庞,清晰地浮现在他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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