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武二十八年春,龙天策调任京兆府尹的消息,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在神都的权贵圈里炸开了滔天巨浪。尤其是以费无极为首的世家旧臣,得知这个消息时,那份震惊与愤怒,几乎要将他们精心维持的体面,撕得粉碎。
费府惊变:唐三彩碎,怒火焚心
安国公府的书房,向来是费无极运筹帷幄、接待宾客的重地,陈设古朴雅致,每一件器物都透着世家的底蕴。此刻,这里却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暴怒。
费无极刚听完心腹的禀报,手中把玩的一枚玉佩“啪”地掉在地上,摔出一道裂痕。但他仿佛未觉,目光死死盯着窗外,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最后猛地一掌拍在案几上,案上那只他最心爱的唐三彩骆驼,应声落地,摔得粉碎,碎片溅起,划破了旁边侍立下人的手背,那人却不敢作声,只是死死低着头,冷汗浸透了衣衫。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费无极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被冒犯的暴怒,“秦正阳疯了吗?竟把这个屠夫,调到京兆府来!他是嫌神都不够乱,想让这小子把河南道的那套歪门邪道,搬到天子脚下不成?”
他口中的“屠夫”,自然是龙天策。在费无极看来,龙天策在睢阳扳倒乡绅,在汴州清查旧账,手段凌厉,不顾情面,简直是破坏规矩的“野蛮人”。如今,这个“野蛮人”竟要执掌京畿政务,成为他们眼皮子底下的“管家”,这让一生都在维护世家特权的费无极,如何能忍?
“相爷息怒,保重身体要紧。” 旁边的王显,此刻早已没了在汴州时的倨傲,脸上满是惶恐,“那龙天策在汴州一年,手段越发狠辣,如今调任京兆府尹,怕是……怕是冲着咱们来的。”
一想到自己在汴州被龙天策逼得收敛爪牙,连侄子都差点被打板子,王显就心有余悸。如今这尊“煞神”搬到神都,他们这些与费无极绑定的世家子弟,日子怕是更难过了。
“冲着咱们来?” 费无极冷笑一声,眼神阴鸷如毒蛇,“他敢!神都不是汴州,这里是世家的根基所在,是百年传承的规矩之地!他龙天策一个寒门出身的武夫,就算当了京兆府尹,又能翻起什么浪?”
话虽如此,他紧握的拳头,暴露了内心的不安。他太清楚龙天策的本事了——此人看似鲁莽,实则步步为营,总能在不经意间,抓住对手的软肋,给予致命一击。在河南道,他能让那些盘根错节的地头蛇俯首帖耳;到了神都,面对他们这些树大根深的勋贵世家,他会善罢甘休吗?
“相爷,不能坐以待毙啊。” 另一位世家老臣,颤巍巍地开口,“京兆府尹掌管京畿刑狱、民政,权力极大。若是让他在神都也搞起‘清查旧账’‘整顿吏治’那一套,咱们不少人的把柄,怕是……”
这话戳中了费无极的痛处。谁都知道,世家在京畿之地的产业、田宅,哪一处没有猫腻?偷税漏税、强占民田、虚报俸禄……这些在他们看来是“寻常操作”的事,若是被龙天策那套“铁律”盯上,每一件都可能成为掉脑袋的罪名。
费无极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怒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传我话,让长安的各家,都收敛些,把那些见不得光的账目、产业,尽快处理干净。另外,派人盯着京兆府的动静,他龙天策敢在神都动土,我就让他知道,什么叫‘强龙不压地头蛇’!”
他看着地上的唐三彩碎片,心中的恨意如同野草般疯长。这龙天策,简直是他命中的克星,从睢阳到汴州,再到如今的神都,处处与他作对,处处破坏他的布局。这场较量,看来是躲不过了。
关中世家:胆战心惊,暗流涌动
比起费无极的暴怒,关中的老牌世家,如京兆韦氏、河东柳氏、荥阳郑氏等,得知消息后,更多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韦氏府邸的密室里,几位族中元老围坐在一起,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韦氏族长韦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声音低沉:“龙天策调任京兆府尹,诸位怎么看?”
“族长,这绝非好事。” 一个中年文士模样的族人,忧心忡忡地开口,“此人在河南道的手段,诸位都有所耳闻。盐铁国有,断的是世家财路;耕者有其田,动的是世家根基;如今他来京兆府,怕是要拿咱们这些‘京畿蛀虫’开刀了。”
“何止是开刀?” 另一位老者叹了口气,“咱们韦家在长安城外有万亩良田,多是早年强占的民田,账目上一直含糊其辞。他要是学在汴州那样‘清查土地’,咱们怎么应付?”
河东柳氏的反应,更是如临大敌。柳氏族长柳承业,连夜召集族中子弟,下令将族中在长安的几家当铺、钱庄,暂时歇业整顿,尤其是那些放高利贷的账目,全部烧毁,“宁可损失些银子,也不能留下把柄给那姓龙的!”
荥阳郑氏在长安经营着最大的绸缎庄,靠着垄断贡品采买,赚得盆满钵满。郑氏的当家人郑宏,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去拜访了负责宫廷采买的内侍,想提前打点,却被对方婉拒:“郑大人,如今龙大人要来京兆府,谁也不敢顶风作案啊。您还是……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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