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庙广场的辩论余波未平,睢阳的书生圈子还沉浸在被龙天策当众驳斥的羞愤中,一份官府告示,又像炸雷般在他们头顶轰然炸响——龙天策竟下令:睢阳城所有年满十六、未满六十的书生(无论秀才、童生,乃至未入流的读书人),除老弱病残外,一律到城郊的官田劳作三个月,名为“体验稼穑,知晓民生”,无特殊理由不得推脱,每日管饭,无工钱,算义务服役。
这道命令,比当众骂他们“酸儒”更让他们难以接受——在这些自命清高的读书人看来,“耕读传家”四个字,“读”是根本,“耕”不过是点缀,是用来彰显“不事稼穑也知农苦”的姿态。真要让他们放下笔墨,扛起锄头去田里刨土,那简直是奇耻大辱,比打他们板子还难受。
告示贴出的当天,睢阳的文庙里,就挤满了前来抗议的书生。
“荒唐!简直是荒唐至极!” 宋举人气得胡须乱颤,手里的茶杯被他捏得咯吱响,“我乃堂堂举人,将来是要入仕为官的,岂能去做那农夫的活计?这是对士大夫的公然羞辱!”
吴秀才瘫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如纸:“三个月……在太阳底下晒三个月,还不得脱层皮?我这双手,是用来握笔的,不是用来握锄头的!” 他伸出自己保养得宜、连茧子都没有的手,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
马秀才则捶胸顿足:“龙太守这是故意报复!报复我们在文庙广场与他辩论!他就是看不惯我们读书人,想把我们踩在脚下!”
更有甚者,当场就哭了起来——一个刚考中童生的少年,抹着眼泪:“我寒窗苦读十年,就是为了不用种地,现在却要去田里刨土,我爹娘知道了,定会心疼死……”
人群中,也有少数几个稍微务实的读书人,小声嘀咕:“或许……太守也有他的道理?我们确实不知道种地的辛苦……” 话没说完,就被周围愤怒的目光怼了回去:“你想当农夫,自己去!别拉上我们!”
抗议声、哭喊声、怒骂声,把庄严的文庙闹得像菜市场。他们联名写了请愿书,要求龙天策收回成命,甚至有人扬言要去州府告状,说龙天策“迫害斯文”。
可这些,都没能传到龙天策耳朵里——他早就让夜凌把守住太守府的大门,“凡书生请愿,一律不见,让他们按告示执行,有违抗者,按抗旨论处”。
三日后,是规定上工的日子。
城郊的官田边,早已准备好了锄头、镰刀、水桶等农具。负责监督的,是几个经验丰富的老农,还有一队手持棍棒的衙役(防止有人捣乱)。
辰时刚到,书生们陆陆续续地来了。一个个穿着干净的长衫,有的还带着书童,手里捏着锄头,像是捏着什么烫手的东西,脸上写满了不情愿。
宋举人没来,说是“突发恶疾,卧床不起”。龙天策让人去“探望”,发现他正坐在院子里喝茶,当即下令:“抬也要把他抬来!” 几个衙役真就把还在装病的宋举人,半扶半架地弄到了田边。
吴秀才倒是来了,却站在田埂上,不肯下田,说:“泥土脏了我的衣袍,如何见人?”
龙天策也来了,穿着一身短打,手里还提着一把锄头,像是要亲自示范。他看着磨磨蹭蹭的书生们,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都愣着干什么?下田!”
“太守,” 吴秀才鼓起勇气,“我们是读书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去田里也是添乱,不如让我们回去,帮您抄写公文……”
“抄写公文?” 龙天策冷笑,“你们写的那些之乎者也,百姓看不懂,留着何用?今天你们要是不把这三分地的草除干净,就别想吃饭!”
他亲自下了田,拿起锄头,几下就把一片杂草锄得干干净净,动作娴熟得不像个太守,倒像个常年劳作的农夫(他少年时在乡下放过牛,干过农活)。
“看清楚了吗?就这么干!” 龙天策把锄头往地上一插,看着宋举人,“宋举人,你不是说‘万般皆下品’吗?今天就让你尝尝,这‘下品’的活计,有多不容易!”
宋举人看着龙天策额头的汗珠,又看看脚下泥泞的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还是被衙役“请”下了田。
接下来的日子,成了书生们的“噩梦”。
太阳一出来,晒得他们头晕眼花;锄头比想象中重得多,没抡几下,胳膊就酸得抬不起来;田地里的虫子、癞蛤蟆,吓得几个胆小的书生尖叫连连;最让他们难堪的是,连放水、施肥这些活计,都得老农手把手地教,稍不注意就闹笑话——吴秀才把芝麻当成了草,锄掉了半亩;马秀才施肥时,不小心把粪水溅到了自己脸上,当场吐了出来。
老农们看着他们笨拙的样子,嘴上不说,心里却乐开了花:“平时把自己捧得那么高,还不是得学种地?”
百姓们也常来围观,指指点点,像看耍猴一样。
“看那个吴秀才,锄地像绣花!”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