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武十三年暮春,长安的朱雀大街上,还残留着庆祝北伐胜利的喜庆气息。
百姓们茶余饭后,最爱说的还是北伐军如何活捉突摩勒,如何踏平哈拉和林;孩子们在街上追逐打闹,嘴里喊着“我是龙天策”“我要学李帅”;酒楼里的说书先生,将“李铮定漠北”“龙天策单骑退联军”的故事改编成新的话本,听得满堂喝彩。
北伐军大帅李铮,这位须发花白的老将军,更是成了长安百姓心中的“护国柱石”。他班师回朝那日,秦正阳亲自到城门口迎接,君臣并辔入城,那一幕被画师画下来,悬挂在太极殿的侧厅,供百官瞻仰。
然而,就在这一片歌功颂德的声浪中,一道不和谐的暗流,正在悄然涌动。
这日早朝,文武百官按序排列,等待秦正阳临朝。
忽然,站在御史台队列中的一员官员,越众而出,手持弹劾奏章,高声道:“陛下!臣有本启奏!”
众人循声望去,见是监察御史上官玄。此人年约四十,面容清瘦,眼神锐利,以刚正不阿、铁面无私着称,在朝中素有“铁笔御史”之名。
秦正阳坐在龙椅上,微微颔首:“上官御史请讲。”
上官玄展开奏章,声音清晰而沉稳,传遍了整个太极殿:“臣弹劾原北伐军大帅、定北侯李铮,擅动兵马,形同谋反!”
“什么?!”
殿内瞬间一片哗然。
文武百官无不惊愕地看向上官玄,又转头看向站在武将队列之首的李铮。
李铮身着紫袍,腰悬金鱼袋,正襟而立。听闻此言,他花白的眉头猛地一蹙,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是深深的震怒。他戎马一生,为大唐征战四十年,镇守过河西走廊,如今又率大军平定突厥,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被安上“谋反”的罪名!
“上官玄!” 兵部尚书,也是李铮的老部下,忍不住怒斥道,“李帅刚为大唐平定漠北,立下不世之功,你怎能在此刻污蔑忠良?!”
上官玄却丝毫没有退缩,目光直视李铮,继续说道:“臣并非污蔑。据臣查访,开武十二年四月,李铮在铁山大营,未得陛下旨意,擅自调动通漠道、鄯善道、积石道三路兵马,合计四万余人,突袭突厥王庭哈拉和林。此乃‘擅动兵马’,违我大唐军律!”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锐利:“《大唐军律》第一条:凡调兵过万,须有陛下虎符及手诏,违者,以谋逆论处!李铮此举,虽平定突厥,却已触犯军律,形同谋反!”
“你——!” 李铮气得浑身发抖,须发皆张,他向前一步,对着龙椅上的秦正阳拱手道,“陛下!臣冤枉!”
秦正阳坐在龙椅上,年轻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他看着李铮,又看了看上官玄,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李帅,上官御史所言,是否属实?”
李铮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道:“回陛下,臣承认,突袭哈拉和林,确实未得陛下旨意。但当时情况紧急,元震大人在北庭与突摩勒谈判,突摩勒却暗中调集兵马,欲趁我军松懈之际反扑。臣若按部就班,等待陛下旨意,恐怕早已错失良机,北伐之功将毁于一旦,元震大人及北庭使者,也恐遭不测!”
“臣此举,虽有违军律,却是为了大唐江山,为了边疆安稳!臣对大唐,对陛下,忠心耿耿,天地可鉴,何来谋反之心?!” 李铮的声音带着一丝悲愤,回荡在大殿之中。
“忠心耿耿?” 上官玄冷笑一声,“当年韩信破齐,虽建奇功,却因擅动兵马,最终落得身死族灭的下场!李帅功高震主,手握重兵,如今又擅自行事,置陛下权威于不顾,难道还不足以让人怀疑吗?”
“你放肆!” 老将程天放(虽年事已高,但仍列席朝会)猛地一拍腰间的玉带,怒喝道,“李铮与陛下亲如父子,当年先帝托孤,李铮是顾命大臣之一!他若想谋反,早在十年前就反了,何必等到今日?!”
“程老将军此言差矣。” 上官玄毫不畏惧,“人心隔肚皮。当年安禄山,也曾是陛下宠信的节度使,结果如何?军律如山,功是功,过是过,岂能因功而赦过?”
朝堂之上,瞬间分成了两派。
以程咬金、秦文辉(周王,参与过北伐)为首的武将,纷纷为李铮辩护,称其“功大于过”“事出有因”;而以御史台、吏部尚书为首的文臣,则多沉默不语,或隐晦地表示“军律不可违”。
秦正阳始终沉默着,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的扶手,目光在李铮和上官玄之间来回移动。
他心中清楚,李铮的忠心毋庸置疑。当年秦正阳年幼,朝中动荡,正是李铮率领武神军,稳定了局势,才有了今日的开武盛世。但上官玄的话,也并非全无道理——李铮确实擅动了兵马,而且是四万大军,这在任何朝代,都是让帝王忌惮的事。
更重要的是,李铮功高震主,军中威望无人能及,连龙天策、司徒晟等年轻将领,都对他敬佩有加。这种威望,是大唐之幸,却也可能是帝王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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