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的初夏,已褪去了塞北的凛冽,河谷里的麦苗抽穗,城南的互市车水马龙,连城头的士兵换岗时,步伐都比往日轻快了几分。自龙天策到任,刘晔、邓铿、房衍、杜哲四位谋士齐聚,幽州就像一台上了油的机器,各个部件都开始顺畅运转——屯田的牛铃在山谷回响,新造的弩箭在城头反光,互市的驼队络绎不绝,连街头小贩的吆喝声里,都多了几分底气。
龙天策正和房衍在刺史府核对着互市的账目,黄强大步流星地闯了进来,手里还拽着一个衣衫褴褛的汉子。那汉子约莫四十岁年纪,裤脚卷到膝盖,露出被水泡得发白的小腿,脸上沾着泥污,眼眶通红,一进府就“噗通”跪在地上,声音嘶哑地哭喊:“青天大老爷!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啊!”
“黄强,怎么回事?” 龙天策放下账册,眉头微蹙。
黄强挠了挠头:“这汉子从南边来的,说是滹沱河沿岸的渔民,在府门外跪了快一个时辰了,说有天大的冤屈要告。”
“滹沱河?” 龙天策看向那汉子,“你先起来说话,到底出了什么事?”
汉子挣扎着爬起来,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小人……小人是安平郡的渔民王二柱。我们滹沱河沿岸,世代靠打鱼为生。可从上个月开始,突然来了一伙人,说是‘河防营’的,在河里插了木栅栏,把最好的渔场全圈起来了,说那片水域归他们管,我们渔民要想打鱼,就得给他们交‘过路费’,一斤鱼要抽三成!”
他说到这里,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那伙人凶得很,手里都拿着刀棍,谁不服就打谁!我们村的李老栓,就因为多撒了一网,被他们打断了腿!现在滹沱河的鱼,全被他们垄断了,市价涨了三倍,我们渔民没鱼可打,家里快断粮了,连城里的百姓都吃不起鱼了……”
“河防营?” 房衍皱起眉头,“我查过幽州的军制,根本没有‘河防营’这个编制。这伙人是哪来的?”
王二柱抹了把眼泪:“领头的叫赵虎,据说是安平郡都尉的小舅子,仗着姐夫的势力,纠集了一群地痞流氓,就敢在滹沱河上作威作福。我们去郡里告状,可郡尉说‘赵虎是在整顿河道,防止渔民乱捕’,根本不管!我们实在没办法了,听说幽州来了位青天大老爷,能为百姓做主,就一路乞讨着跑来,求大人救救我们啊!”
龙天策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滹沱河是幽州南部的母亲河,流经安平、博陵等郡,沿岸渔民不下万户,不仅靠它吃饭,连下游的农田灌溉、商船运输都离不开这条河。有人敢在这里圈占水域、垄断水产,不仅断了渔民的生路,更是在动摇幽州的民生根基——这比契丹的袭扰更隐蔽,也更伤人。
“刘先生,” 龙天策转向恰好走进来的刘晔,“你怎么看?”
刘晔听完王二柱的哭诉,眉头紧锁:“将军,民生是根本。渔民无以为生,轻则流离失所,重则聚众闹事。赵虎敢勾结官吏,垄断河道,背后定然不简单。若不及时整治,恐生民变。”
“房先生,” 龙天策又问,“这垄断对幽州的赋税影响有多大?”
房衍立刻算了起来:“滹沱河每年水产税约五千贯,渔民缴的人头税、商船的过路费加起来,至少一万贯。如今被赵虎垄断,官府分文未得,反而要花钱赈济可能出现的流民——里外里,损失不下两万贯,还不算民心离散的代价。”
杜哲恰好从外面回来,闻言冷声道:“赵虎只是个地痞,敢这么做,背后的安平郡都尉脱不了干系。这不是简单的恶霸欺民,是官吏勾结,鱼肉百姓。”
龙天策猛地一拍桌案,站了起来,金发黑眸中闪过一丝厉色:“幽州要开‘新篇章’,先得把这些藏在暗处的蛀虫挖出来!黄强,备马!”
“将军要亲自去?” 黄强一愣。
“对,亲自去!” 龙天策沉声道,“刘先生、杜先生,随我同去安平郡。邓先生,你留在幽州,盯着城防和互市,别让契丹趁虚而入。房先生,你整理好滹沱河的赋税资料,随后赶来。”
“是!” 众人齐声应和。
半个时辰后,龙天策带着刘晔、杜哲,以及黄强率领的五百亲兵,快马加鞭,朝着幽州南部的安平郡疾驰而去。王二柱坐在一辆备用的马车上,为他们指引道路,沿途看到熟悉的村庄,忍不住掀开帘子,看着那些紧闭的门户,眼眶又红了。
两日后,安平郡城外。
刚到城门,就见几个穿着“河防营”服饰的汉子,正拦住一辆运鱼的马车,伸手要钱。车夫苦苦哀求,说鱼是给城里酒楼的,已经交过钱了,那伙人却抢过鱼筐,随手扔在地上,抬脚就踹翻了马车。
“住手!” 黄强怒吼一声,策马冲了过去,一马鞭抽在领头汉子的背上。
“谁他妈敢管……” 那汉子骂骂咧咧地回头,看到黄强身后的龙天策——虽然穿着便服,但那金发黑眸里的威严,让他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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