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州的鱼价,像被狂风卷动的野火,烧得越来越旺。三百文一斤的鲤鱼,四百文一斤的鲫鱼,早已超出了寻常百姓的承受范围。鱼市上,昔日热闹的摊位变得稀稀拉拉,只剩下几个鱼贩守着空荡荡的木盆,对着偶尔驻足询问的百姓摇头叹息。
“买不起了,真的买不起了……” 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望着水盆里唯一一条瘦骨嶙峋的草鱼,眼圈红了。孩子指着鱼,哭喊着要“吃鱼鱼”,妇人只能咬着牙,拉着孩子快步离开,背影里满是无奈。
这样的场景,在楚州城的各个角落上演。鱼,这个曾经最寻常的食材,如今成了遥不可及的奢侈品。百姓们的怨气,像潮湿的柴火,只需一点火星,就能燃起熊熊怒火。
刺史府内,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鱼帮的人把所有水域都封死了,渔民们连渔船都不敢下,市场上根本没有新鱼补充。” 刘晔拿着统计册,眉头紧锁,“现在不仅是百姓吃不起鱼,连靠着渔业为生的上千户人家,都快断了活路。”
黄强急得直搓手:“要不咱们还是硬闯吧!召集人马,把鱼帮的水寨给端了!我就不信治不了他们!”
“硬闯只会激化矛盾。” 玉倾城轻声开口,她站在窗边,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水面,若有所思,“鱼壳要的就是我们乱了阵脚,他巴不得我们动武,好借机煽动百姓,说我们‘不顾民生,只会动刀动枪’。”
龙天策看向她:“倾城有主意了?”
玉倾城转过身,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鱼壳垄断的是‘鱼’,但楚州的水里,不止有鱼。”
众人皆是一愣。
“楚州水域密布,除了鱼,还有什么?” 玉倾城微微一笑,伸出手指,一一细数,“河虾、河蟹、贝类、莲藕、菱角、芡实……这些都是水里的宝贝,味道鲜美,营养丰富,完全可以代替鱼,成为百姓餐桌上的食材。”
刘晔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淮河沿线的浅滩,盛产青虾和毛蟹;秦淮河的淤泥里,莲藕和菱角多得很,只是以前没人当成主菜来卖……”
“这就是鱼壳的盲区。” 玉倾城走到地图前,指着楚州的水域分布,“他只盯着‘鱼’,觉得垄断了鱼,就掐住了百姓的喉咙。可他忘了,楚州人靠水吃水,吃的从来不止是鱼。”
龙天策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金发黑眸中闪过一丝赞赏:“你的意思是,我们不跟他抢鱼,而是开发这些‘替代品’,让百姓有别的选择?”
“正是。” 玉倾城点头,“鱼壳抬高鱼价,靠的是‘稀缺’。我们只要让‘不稀缺’的替代品大量涌入市场,他的高价鱼,自然就卖不出去了。”
她的计划,周密而细致:
第一步,动员渔民转型。夜凌和黄强带着衙役,深入渔民聚集的村落,告诉他们:“鱼帮不让捕鱼,但可以采虾、捞蟹、挖藕、摘菱,官府不仅支持,还会派船护送,保证你们的安全。” 为了打消渔民的顾虑,玉倾城还承诺:“采到的河鲜、水生植物,官府统一收购,价格从优。”
渔民们本就因不能捕鱼而愁眉不展,听闻有新的生计,还能得到官府保护,顿时来了精神。王老五第一个响应:“只要能让家人吃上饭,采虾挖藕我都干!” 短短两日,就有两百多户渔民报名,准备船只和工具,在衙役的护送下,前往鱼帮尚未“圈占”的浅滩、沼泽地作业。
第二步,打通流通渠道。玉倾城在楚州城内外,开设了十个“便民河鲜点”,由官府统一管理,渔民采来的河虾、河蟹、莲藕、菱角等,直接送到这里售卖,省去了中间商的加价。她还定下规矩:“所有替代品,价格不得超过市场价的三成。” 比如鲜活的河虾,只卖五十文一斤;饱满的菱角,十文钱就能买一筐。
第三步,引导百姓消费。玉倾城让人在市集、茶馆张贴告示,介绍这些替代品的营养价值和烹饪方法:“河虾补钙,胜过鲤鱼;莲藕清热,赛过鱼汤;菱角健脾,老少皆宜。” 她还请了楚州有名的厨子,在“便民河鲜点”现场演示如何用河虾做丸子、用莲藕炖排骨、用菱角煮粥,香气飘出老远,引得百姓纷纷驻足围观,争相购买。
第四步,釜底抽薪。夜凌派人潜入鱼帮控制的水域附近,悄悄联络那些被鱼帮强迫看守水域的帮众。这些帮众大多是贫苦出身,被鱼壳胁迫入伙,心里本就不情愿。夜凌告诉他们:“只要你们偷偷放渔民去安全的水域捕鱼,或者提供鱼帮囤积鱼货的地点,官府可以从轻发落你们的罪行。”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很快就有几个帮众动摇,偷偷向夜凌透露了鱼帮在下游芦苇荡囤积鲜鱼的秘密仓库。
计划推行的第三天,效果便开始显现。
“便民河鲜点”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百姓们提着篮子,高高兴兴地买走河虾、菱角、莲藕,脸上的愁云一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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