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工厂的铁门早已锈蚀得不成样子,在凄冷的夜雨里半塌着,如同巨兽腐烂后残留的朽骨,无声地诉说着荒废的岁月。凌九霄一步踏入,浓得化不开的黑暗瞬间吞噬了身后雨夜的微光,刺骨的寒意如有实质,远超外界数倍。空气中弥漫着铁锈、机油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于墓穴深处淤泥的腐朽腥气。
这寒意并非单纯的低温,而是阴煞之气凝聚到极点的表现,丝丝缕缕,针扎般透过皮肤,妄图侵蚀骨髓。凡人若置身此地,顷刻间便会被冻毙生机,化作冰雕。
然而,对凌九霄而言,这令人窒息的阴寒,却如同沙漠旅人嗅到了绿洲的清泉气息。他残破的仙躯深处,那早已干涸的元海,本能地发出饥渴的嗡鸣。这股精纯的阴煞能量,正是他此刻急需的大补之物!
他目光如冷电,穿透层层叠叠的黑暗与废弃的钢铁骨架,精准地锁定工厂最深处的核心区域。那里,阴煞之气浓郁得几乎要凝结成液态,源头正是他神识所感应的精纯能量所在。
无需灯光,他踏着遍地油污与锈渣的狼藉地面,玄袍拂过冰冷的断壁残垣,如入无人之境,径直向工厂腹地走去。脚步声在死寂空旷的巨大空间中几不可闻,只有越来越浓重的阴寒,伴随着某种压抑的、仿佛无数怨魂在低声啜泣的能量脉动,在黑暗中起伏。
穿过几道半塌的厂房隔断,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片巨大的地下空间入口,原本可能是某种大型设备的基础坑洞,此刻却被改造得面目全非。一个直径超过十丈的深坑呈现在眼前,坑壁并非泥土,而是由无数灰白色的、扭曲变形的人与兽类骸骨密密麻麻堆砌而成!骸骨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暗红色冰晶,散发着浓烈的血腥与怨毒气息,正是构成那隔绝神识的壁障主体。
深坑中心,景象更为骇人!
一条手臂粗细、宛如活物般缓缓蠕动的漆黑“溪流”,自坑底未知深处蜿蜒探出。它并非真正的液体,而是由最精纯的阴煞之气凝聚压缩而成,呈现出一种粘稠、流动的液态金属质感,散发出刺骨的寒意与吞噬一切的邪异气息——这便是此地的阴煞灵脉节点!其精纯程度,远超凌九霄之前的预估。
在这条“阴煞溪流”之上,悬浮着一座由九颗色泽惨白、布满诡异符文的巨大头骨垒成的祭坛!祭坛顶端,并非供奉神像,而是放置着一个通体漆黑、表面布满暗红色血管般纹路的古怪陶瓮。陶瓮口部,浓郁如墨的阴煞之气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拘束、压缩,正源源不断地注入其中,瓮身微微震颤,发出低沉的呜咽,仿佛里面囚禁着痛苦挣扎的凶魂。
祭坛周围的地面上,用某种暗沉近黑的血液,刻画着一个庞大而繁复的邪异法阵。阵纹扭曲盘绕,如同无数纠缠的毒蛇,核心节点上,赫然镶嵌着七盏摇曳着惨绿色火苗的骨灯!灯油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甜气味,显然是生灵精血与骨髓炼制而成。
七名身着灰黑色、绣着狰狞鬼首纹路长袍的身影,如同七尊雕塑,盘膝端坐在七个关键的阵眼节点上。他们双目紧闭,面容枯槁,周身弥漫着与这阴煞之地同源的、令人作呕的邪力波动。随着他们低沉沙哑的咒语吟诵,身下的法阵血光流转,不断抽取着深坑骸骨壁障与中心阴煞灵脉的力量,将其转化为更为精纯的邪能,汇聚向祭坛顶端的黑色陶瓮。
整个空间,阴风惨惨,鬼气森森,宛如九幽地狱在人间的投影!
“血魂炼魄阵?”凌九霄冰冷的声音突兀地在死寂中响起,带着一丝了然与毫不掩饰的嘲弄,“以生灵骸骨为基,聚地脉阴煞,炼万魂怨力……倒是好手段,可惜,徒具其形,只得皮毛。”
他的声音不高,却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七名邪修的心神之上!
“谁?!”
盘坐于主阵眼、气息最为沉凝的一个枯槁老者猛地睁开双眼!那双眼浑浊发黄,瞳孔深处却闪烁着两点骇人的惨绿鬼火!其余六名邪修也瞬间被惊动,齐刷刷睁开眼,目光如毒蛇般锁定在入口处那道玄袍身影上。
惊骇!震怒!
他们布下的层层禁制,竟然被无声无息地穿透了?此人何时进来?如何进来?!
“藏头露尾之辈,安敢擅闯我‘血煞门’禁地?找死!”老者厉啸一声,声音如同夜枭啼哭,干枯的手爪猛地一拍身下阵盘!
嗡——!
整个血魂炼魄阵瞬间被彻底激活!七盏骨灯绿焰暴涨,蹿起三尺之高!地面上的血色阵纹如同活了过来,疯狂扭动,化作七条由粘稠血光和森然鬼气凝聚而成的巨大触手!触手表面浮现出无数扭曲痛苦的人脸虚影,发出无声的凄厉哀嚎,带着刺鼻的腥风与冻结灵魂的阴毒邪力,从七个不同的方向,撕裂空气,朝着凌九霄狂噬而来!速度快逾闪电!
与此同时,另外六名邪修也反应极快,口中念念有词,各自掐诀!或喷出毒烟瘴气,或祭起惨白骨镖,或幻化出鬼爪虚影……一时间,阴风怒号,鬼影重重,各种邪法毒物交织成一张毁灭性的罗网,瞬间将凌九霄的身影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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