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砂海洋的浮力远超想象。当希望之塔的碎片如同流星般坠入这片光海时,陈临感觉自己像是被无数细碎的星辰托住,坠落的冲击被分解成千万道温柔的光流。他下意识地抓住身旁的林夏,却发现她的数据流正在与星砂产生奇妙的共振——那些银色的粒子正顺着她的指尖,在她的手臂上织成螺旋状的光纹。
“这些不是普通的星砂。”林夏的瞳孔里跳动着二进制代码组成的星图,“它们是凝固的时空碎片,每一粒都存储着某个维度诞生时的第一组数据。你看——”她抬手划过面前的光海,星砂立刻掀起涟漪,浮现出一幅画面:混沌中诞生的第一颗恒星,它的光芒第一次撕裂黑暗时,无数微小的意识如同孢子般四散纷飞。
妹妹的记忆银河突然膨胀,将所有人包裹其中。陈临惊讶地发现,那些星砂画面正在与记忆银河里的碎片融合:机械师女儿手中的紫花,原来源自第一颗恒星散逸的光尘;守林人余烬剑的材质,与某个维度坍塌时的最后一块星核完全相同。
“这里是所有维度的胎盘。”守林人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他拄着余烬剑站起身,剑身上的纹路正与星砂的光频同步闪烁,“世界树的根系会吸收这些最初记忆,再将其转化为维度生长的养分。但现在——”他指向远处悬浮的岛屿,巨树的根部隐约可见,那里缠绕着一团浓郁的黑雾,“熵寂之源已经污染了源头。”
伊莱亚斯突然按住自己的银钢笔。笔身正在发烫,笔尖的金色墨水渗出,在星砂上晕开一个复杂的图腾——那是镜像族记载中“世界树的第一圈年轮”。“我的钢笔在响应这里的记忆。”他的声音有些颤抖,“镜像族的创世神话里,第一个维度是世界树用自己的果实创造的,而守护果实的,是一对名叫‘过去’与‘未来’的双胞胎机械师。”
话音刚落,星砂海突然掀起巨浪。陈临等人被一股力量向前推送,原本遥远的岛屿瞬间变得清晰。他们看见巨树的树干上刻满了楔形文字,而那些缠绕的命运丝线中,有一根格外粗壮的金色丝线,正从树顶垂落,没入岛屿中心的一座石坛。
“那是‘时间主线’。”妹妹指着那根金线,记忆银河中浮现出对应的画面:无数分叉的支线从主线上延伸出去,有的明亮,有的黯淡,有的则在中途被黑雾吞噬,“紫花说,一旦主线被熵蚀切断,所有维度都会失去时间锚点,彻底陷入混乱。”
众人登上岛屿时,首先感受到的是刺骨的寒意。明明世界树的叶片散发着温暖的光,地面却覆盖着一层薄冰,冰面下隐约可见无数挣扎的影子。守林人用余烬剑触碰冰层,冰面立刻融化,露出下方镶嵌着的无数细小晶体——它们与希望之塔里的晶牢相似,但里面封存的不是牺牲者,而是一些日常的片段:母亲给孩子讲睡前故事、工匠打磨第一把工具、恋人在星空下的初吻。
“这些是‘被遗忘的幸福’。”守林人的声音有些沙哑,“熵寂不仅会吞噬物质,还会抹除‘存在过的证明’。当一个维度的幸福记忆被完全吞噬,它就会失去存在的意义,自行坍塌。”
陈临注意到,那些晶体的排列方式与希望之塔的齿轮结构惊人地相似。他蹲下身,用指尖轻敲其中一块晶体,里面的睡前故事突然卡顿,画面扭曲成机械师女儿临终前的模样——小女孩躺在床上,手里紧紧攥着半朵枯萎的紫花,对机械师说:“爸爸,星星之所以会熄灭,是因为它们要变成种子,在别的地方开花呀。”
妹妹的记忆银河突然剧烈收缩,化作一道光箭射入世界树的树干。巨树发出低沉的嗡鸣,那些缠绕的命运丝线开始剧烈抖动,其中一根黑色的丝线突然绷直,指向岛屿西侧的一片迷雾。林夏的数据流立刻扫描出结果:“那里有个能量场,频率与熵寂核心完全一致,但波动更稳定,像是……一个伪装成自然现象的熵蚀节点。”
众人穿过迷雾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脊背发凉。那片区域的星砂没有漂浮,而是堆积成一座小山,山巅坐着一个穿着白袍的老者。他的面容被兜帽遮挡,手中拿着一根树枝,正在地上画着什么。当陈临等人靠近时,老者转过身,兜帽滑落,露出一张与伊莱亚斯完全相同的脸,只是眼睛是纯粹的金色。
“终于来了,镜像族的后裔。”老者的声音像是由无数重叠的声部组成,他举起树枝,地上的图案亮起——那是希望之塔的结构图,只是在基座的位置,多了一个与世界树根系相连的通道,“我是‘过去’,你钢笔里的记忆,源自于我。”
伊莱亚斯的银钢笔突然飞出,自动落到老者手中。老者握住钢笔,在图案上轻轻一点,通道的位置立刻浮现出机械师的身影——他正将熵寂核心放入基座,而基座下方,就是世界树延伸过来的一条主根。
“机械师没有说谎,他只是隐瞒了部分真相。”老者站起身,树枝化作一把与余烬剑相似的长剑,“他确实想创造永恒停滞的世界,但这并非他一人的想法。当年建造希望之塔时,我们发现世界树正在枯萎,维度的消亡是必然的结果,熵寂只是加速了这个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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