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踩着青石板往镇里走，鞋底磕在坑洼处发出闷响。
第三间挂红布帘的院子门虚掩着，门楣上"千叶坊"三个字被风刮得直晃，褪色的金漆在灯笼下泛着冷光。
推开门的瞬间，混着霉味的脂粉气涌出来。
正厅里摆着张酸枝木大案，案后坐着个穿月白锦袍的中年男人——赵无归，我在锦云阁的商谱里见过他画像。
他抬眼扫过我腰间的万剑阁腰牌，指节叩了叩案上的青铜香炉："听说你会古方炼丹？"
"回赵掌柜，"我摸了摸脸上特意粘的络腮胡，从怀里掏出个粗陶丹瓶，"这是用北境雪参、赤焰花按《丹鼎秘录》古法炼的培元丹。"丹瓶打开的刹那，清甜药香混着细不可闻的焦糊味飘出来——焦糊味是我故意留的破绽，太完美的丹方反而招人疑。
赵无归抽了抽鼻子，瞳孔微微收缩。
他招手唤来个灰衣仆从："去请陈主管。"仆从刚要走，他又补了句，"把后院那只三花带过来。"
我心里一紧——这是要试丹。
三花猫被拎过来时缩成毛球，我蹲下身捏开它嘴，将半粒丹喂进去。
大约盏茶功夫，猫突然弓起背，原本混沌的猫眼泛起幽绿，竟从仆从怀里窜出去，"噌"地跃上房梁。
赵无归的指尖在案上敲出急促的鼓点。
这时门帘一掀，陈笑天晃着脑袋进来了，腰间玉牌叮当作响："赵掌柜，什么事这么急？"他瞥见梁上的猫，眼珠转了转，"这猫...怕不是吃了什么好东西？"
"林兄弟的培元丹。"赵无归指了指我，"万剑阁的外门弟子，懂古方。"
陈笑天上下打量我，突然拍了下大腿："巧了！
北境最近在闹灵材荒，锦云阁那小娘们压着货不肯放。
赵掌柜正愁没路子弄丹材呢。"他凑近我，压低声音，"林兄弟要是能帮着搞到赤焰花、雪参这些，好处少不了你的。"
我攥紧袖中系统刚提示的"北境灵材分布"，面上露出憨笑："我在万剑阁管过药园，知道哪片山有野赤焰花。
就是...收购价得提提，现在山民都被锦云阁养刁了。"
赵无归突然笑了，眼角的皱纹堆成沟壑："陈主管，带林兄弟去账房支五十两定金。"他扫了眼梁上还在蹦跶的猫，"三日后的竞拍会，林兄弟也来凑个热闹。"
竞拍会设在镇西的地下仓库，霉味混着铜臭扑面而来。
我挤在穿绸裹缎的商人堆里，看台上的拍卖师举着株蔫巴巴的赤焰花："起拍价五两，锦云阁上周收的是三两。"
"十两！"我举手喊价，声音故意带了点抖。
满场哗然。
陈笑天从二楼雅间探出头，眼睛亮得像狼："林兄弟好眼光！"
"十五两！"隔壁的胖商人扯着嗓子喊。
我咬了咬牙："二十两！"
拍卖锤"啪"地落下。
陈笑天冲我竖了个大拇指，转身对雅间里的人说了句什么。
接下来的拍品，凡是赤焰花、雪参这类丹材，我都抢着加价，最高的一次用了三倍市价拍下捆发黑的雪参——系统早提示过，这东西放久了药效折半，根本不值。
散场时，陈笑天勾着我肩膀往雅间带："赵掌柜说你是个妙人！"他压低声音，"你瞧着吧，明天这镇里的丹材商得挤破咱们门。"
我摸着发烫的眉心——系统刚弹出"任务进度15%"。
果然，第二日天没亮，千叶坊门口就排起长队。
我站在账房窗边，看陈笑天拍着胸脯："赤焰花五两，雪参八两，有多少收多少！"老商人们捋着胡子直咂嘴："锦云阁才给三两，千叶坊这是疯了？"
第三日晌午，我蹲在街角茶棚里，听两个贩子咬耳朵："听说千叶坊要垄断北境丹材？" "可不是！
昨天王屠户家的傻儿子都去山里挖赤焰花了！"我摸了摸怀里的密信——苏檀儿的回信还带着锦云阁的熏香，"北境回购计划已启动，高于市价两成。"
第五日，陈笑天的算盘珠子劈啪响。
我站在账房门口，看他额头渗着汗，对着账本直跺脚："银钱就剩三成了！
赵掌柜呢？"
"赵掌柜去天枢城谈货了。"管账的老头擦着眼镜，"陈主管，要不...给窦老板发信？"
陈笑天猛地站起来，椅腿在青石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他从怀里掏出个铜筒，塞给门口的小厮："骑马去天枢城，找窦老板要银子！"小厮刚要跑，我咳嗽一声："陈主管，我帮你送？
万剑阁的马快。"
陈笑天盯着我，喉结动了动。
我摸出腰间的万剑阁腰牌晃了晃："赵掌柜交代过，我听陈主管调遣。"他咬了咬牙，把铜筒塞给我："速去速回！"
我翻身上马时，系统在眉心震动，视网膜上"任务进度80%"的字样刺得人眼疼。
马蹄踏碎满地残阳，我摸了摸贴在内衣里的密信——陈笑天的求救信，窦碧的印鉴还没干。
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我望着天枢城方向扯出个笑。
关云龙说的"劫"字封条，赵无归藏在仓库的域外箱子...等千叶坊的资金链断成碎片，这些鬼祟，该见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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