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推那扇悬浮的门，掌心刚触及门扉，便像按进了一团温软的云絮。
门后金光涌出来，裹着我和苏檀儿她们的衣角往上卷，等再睁眼时，脚下的地面已换成了悬浮在虚空中的白玉平台。
眼前是座倒悬的宫殿群。
朱红廊柱扎根在云层里，飞檐上的铜铃被风撞得叮当响，最中央的位置飘着三枚拳头大的源核——左边那枚流转着雷霆纹路，像把淬了电的水晶；中间的泛着青金光泽，表面浮着若隐若现的古篆；右边的裹着翠绿藤蔓，连虚空都被染得生机盎然。
“此地乃归元宗始祖所留。”从日超的声音突然在头顶炸响，我抬头去找，只看见云层里一道若有若无的影子，“唯有真正之人可得其传承。若妄图贪多……”他的尾音被风扯碎，“将永困幻境。”
话音未落，我手腕一轻。
苏檀儿原本攥着我袖口的手突然松开了，我转头去看，却见她整个人被一团黑雾裹住，像片被风卷走的叶子，眨眼就消失在左侧偏殿方向。
“檀儿！”我扑过去要抓，后腰一紧，聂隐娘的刀鞘横过来勾住我腰带。
她自己也在发抖，玄铁刀被无形之力吸得嗡嗡作响：“稳住！”话没说完，她的刀“当啷”坠地，人跟着被拽向右边的飞檐。
顾清欢的惊呼从脚边传来。
我低头，看见她怀里的净灵草突然疯长，藤蔓缠住她的手腕往中央源核方向拖，她咬着牙拽住我的裤脚：“别……别分心！”可那藤蔓比铁索还韧，“咔”地挣断她的指甲，连人带草卷进了源核下方的云团里。
“老大！”丑彭坤的大嗓门从背后炸响。
我转身正看见他扑过来，圆滚滚的肚子撞得我踉跄，他攥着我的衣襟喊：“我、我不贪，就看看！”话音刚落，他后颈腾起一团红光，整个人像被线牵着的木偶，直挺挺栽进了宫殿后方的阴影里。
风突然停了。
我站在空荡荡的白玉台上，听着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三枚源核的光在我脸上晃，左边雷霆核的紫光刺得我眼睛发酸，中间智慧核的篆文突然开始旋转，右边生命核的藤蔓“刷”地绷直，指向我正前方——那里不知何时多出一扇青漆木门，门楣上挂着块褪色的木牌，写着“心障”两个字。
我的后颈冒起冷汗。
系统在眉心疯狂震动，罗盘指针转得几乎要烧起来，但这次没给任何提示。
我摸了摸腰间的封魔印符纸，指尖刚碰到符面，木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条缝，穿堂风裹着股熟悉的霉味涌出来——是玄荒域西市那条破巷子的味道，我当乞儿那会儿，总在那堆烂菜叶里翻吃的。
门里传来脚步声。
我僵在原地，看着十二岁的自己从门里走出来。
破布衫沾着泥，膝盖上还渗着血——那是被天机子的跟班踹的。
我记得那天，他捏着我的下巴说“就你这淬体三重的废物，也配抢灵米？”，然后把半块发霉的炊饼砸在我脸上。
“若当时你放弃挣扎，是否就能避开这一切？”熟悉的阴鸷声线在耳边响起，这次不是天机子，是我自己的声音。
幻境里的“我”蹲在墙根，抬头望着飘走的灵米口袋，肩膀抖得像筛糠。
我突然笑了。
系统提示音在脑子里炸开：“检测到负面情绪具象化，建议宿主……”我没听进去，因为我记得那天真实的情形——被踹倒后，我爬起来捡了块碎砖，直接砸中天机子的脚背。
他疼得跳脚时，我已经抢了灵米口袋，在巷子里跑得比野狗还快。
“这不是记忆。”我对着空气说，伸手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是我怕了。怕自己根本没那么强，怕走到今天全靠运气……”
幻境里的“我”突然抬头，眼睛变成了天机子的丹凤眼：“你现在放弃还来得及。把源核让给别人，回西市当你的乞儿，至少……”
“至少什么？”我打断他，舌尖抵着后槽牙狠狠一咬，腥甜涌进喉咙。
痛意让神智清明，我摸出怀里的《幻音诀》残卷——这是三个月前抽奖抽到的S级功法，专门破幻。
“至少不会死在更狠的局里？”我捏碎残卷，掌心腾起青雾，“可我偏要挣扎。从捡第一块灵米开始，从抽第一次奖开始，从每一次被打趴下又爬起来开始……”
青雾裹着我的声音撞向木门。
门里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幻境里的“我”和天机子同时扭曲成黑雾，宫殿群的轮廓重新清晰起来。
我踉跄着扶住廊柱，抬头就看见苏檀儿从左侧偏殿跑出来，发簪歪在耳后，却还能笑着冲我挥手：“那幻境里全是锦云阁要破产的破事，我把账本撕了就出来了！”
聂隐娘从右边飞檐跳下来，玄铁刀扛在肩上，刀鞘上有道焦痕：“有个幻象说我会害死镇北军，我砍了它十八刀。”她走到我面前，伸手拍我肩膀，“刀没崩口。”
顾清欢从云团里钻出来，净灵草在她发间晃，叶子上还沾着露珠：“那藤蔓要我用灵草换传承，我让它们跟净灵草打了一架——赢了。”她把草塞进我手里，“草说你身上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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