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
我如同最矫健的夜枭，无声无息地穿梭在张府的重重回廊之间。
今夜，我不是来取命，而是来攻心。
张瑞祥，这颗曾对天机子忠心耿耿的棋子，如今已是我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轻车熟路地避开巡逻的护卫，我再次站在了张瑞祥的书房之外。
与上次不同，今夜的我，胸有成竹。
苏檀儿那丫头，果然没让我失望，她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搜集到了更多关于天机子当年如何为了自己的利益，毫不犹豫地牺牲掉一批又一批追随者的证据，其中，便有足以让张瑞祥彻底心死的铁证。
指尖微弹，一缕微不可察的劲风拨开了门栓。
我推门而入，张瑞祥正枯坐灯下，面容比上次见面时更加憔悴，眼窝深陷，布满血丝，显然这几日他过得并不安宁。
“张堂主，别来无恙。”我声音不高，却如同惊雷在他耳边炸响。
他猛地抬头，眼中先是惊骇，随即化为一抹复杂难明的神色。
“又是你！”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几分戒备，但更多的是一种压抑不住的疲惫与迷茫。
“我来，是想让张堂主看清一些事实。”我没有多余的废话，将一叠泛黄的卷宗轻轻放在他面前的桌案上，“这些，是苏檀儿费尽心力搜集到的，关于天机子如何将你视作棋子，用完即弃的铁证！尤其是这一份，当年你亲人遇害的真相，恐怕与你所知的，大相径庭。”
张瑞祥的呼吸陡然粗重起来，他死死盯着那份卷宗，伸出的手微微颤抖，却迟迟没有去碰触。
我知道，他害怕，害怕看到自己一直以来坚守的信念彻底崩塌。
“天机子告诉你，你的家人是死于仇家报复，对吗？”我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他甚至为你‘主持公道’，帮你‘铲除’了那些所谓的仇家，让你对他更加感恩戴德，死心塌地。”
张瑞祥的身体猛地一震，“你…你胡说！”
“我胡说？”我冷笑一声，指着其中一份卷宗，“你自己看！这份密令，是天机子亲笔所书，命令他麾下的‘影卫’，在你家人遇害的地点，伪造线索，将一切嫁祸给你的对头。而那些所谓的‘仇家’，不过是天机子为了铲除异己，顺手为你安排的替罪羊罢了！”
我的话如同一柄柄重锤，狠狠砸在张瑞祥的心上。
他再也控制不住，一把抓过那份卷宗，枯瘦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
灯光下，他一字一句地看着，脸色从最初的惊疑，到难以置信，再到面如死灰，最后，是滔天的愤怒与绝望。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他猛地抬起头，双目赤红，如同受伤的野兽，“师尊他…他为何要如此对我？我为他出生入死，我为他……”他的声音哽咽了，那份名单，那份命令，如同淬毒的匕首，再次狠狠剜开了他尘封多年的伤疤。
“为何？”我上前一步，目光锐利如刀，“因为你的存在，你的家族，在某个时刻，成为了他计划中的阻碍，或者说，你的牺牲，能为他换取更大的利益！在天机子眼中，我们这些人，不过是他棋盘上的卒子，随时可以舍弃！你以为的恩重如山，不过是他精心编织的谎言！”
张瑞祥瘫坐在椅子上，手中的卷宗散落一地，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灯火摇曳，映照着他苍白而痛苦的脸。
良久，他才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问道：“你…你告诉我这些，究竟想做什么？”
“我想让你认清现实，也想给你一个选择。”我沉声道，“天机子之流，视武道为奴役众生之工具，他们追求的，是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权力。而我，林缚，所追求的武道，是守护，是打破枷锁，是让天下人不再重蹈你张瑞祥的覆辙！”
我开始向他阐述我对武道的理解，那种超脱于凡俗争斗，追求力量本源，以力证道，却又不滥用力量的境界。
我告诉他，我未来的计划，是要建立一个真正属于武者的秩序，一个不再受阴谋诡计操控，能够让有才之士尽情施展抱负的平台。
“天机子能给你的，是虚假的荣光和无尽的利用。而我能给你的，是一个复仇的机会，一个亲手埋葬旧时代，开创新未来的机会！”我的声音充满蛊惑，也充满自信，“张堂主，你的武学修为不弱，在天机子旧部中亦有声望，难道你还要继续为虎作伥，为那个让你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卖命吗？”
张瑞祥沉默了，眼中闪烁着剧烈的挣扎。
我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他立刻做出决定，并不现实。
但他心中的天平，已经开始倾斜。
“这些东西，你留着慢慢看。”我指了指散落的卷宗，“我给你时间考虑。但我的耐心，是有限的。”说完，我不再停留，转身融入了窗外的夜色。
回到临时的据点，苏檀儿和顾清欢早已等候多时。
苏檀儿一见我回来，立刻迎了上来：“怎么样？张瑞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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