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淮飞速地思量完毕，他客气地笑了一声：“行，那我就跟你们走一趟，不过我得先跟我家人说清楚。”
谢淮不是在询问他们的意见，说完就直接进到屋子里去了，门就大敞着。
门外的两个人没有想到事情居然进行得这样顺利，来之前就打听过了这个谢淮可是个狠角，他们互相对视一眼，手里的警棍还是不敢松懈地放下。
擎着头往房间里扫视。
一直关注这边的姜澄也看到了身穿警服的两个人，她搂着谢小羊的手紧了紧，嘴巴也微微张大了。
一丝忧愁爬上她的脸颊。
“怎么了这是？”
谢淮大步上前，揉了把他的头，放软了声音交代道，“没事，我那个企业被人给举报了，现在去局里做个调查。”
“现在？”姜澄根本没法放宽心，外头的夜已经黑沉了，雪一直还飘着。“……都这么晚了！”
“大概是我……做的吧。”姜澄把那个字含糊地吞下，但是他们都心知肚明。
谢小羊也看到了门外的两个警员，他睁圆了眼睛，捂着小嘴惊呼道：“爸爸做坏事了吗？！警察叔叔来了！”
谢淮捏了把谢小羊的脸，“一天天的不想你老子点好事！”
门外的两个人脚步踢踏的声音传来，催促的意味明显。
姜澄忧心地看着谢淮，“今晚能回来吗？”
“大概是不能了，你今晚随便在这睡得了！别跑来跑去的！”谢淮还神色淡定。
这个姜澄当然知道，她嗔了谢淮一眼，还要他多说吗！她肯定要留下来看着谢小羊啊。
“那多穿一件衣服在里头吧！”姜澄听着门外故意发出来的动静越来越大，知道时间确实没法耽搁下去了。
姜澄既是怕谢淮夜里被冻到，同时也是怕局里的人对他动私刑，这年头收点钱就办这样的事确实还不少！好歹多一层屏障！
“行吧。”谢淮爽快答应，脱了外面那层袄子，捞起一件衣服套头穿上。
“那我走了，明天你去东桥码头找高洋明说一声这事，我最多一天就回来了。”
“别担心，嗯？”谢淮重新穿上他的大袄，还是不放心地对姜澄絮叨。
谢小羊疑惑的眼珠滴溜溜转，谢淮俯下身子交代他：“我有点事做，你看着你妈，别捣蛋知道不？不然把你屁股打开花！”
谢淮一如既往的吓唬谢小羊。
谢小羊一脸认真地重重点头，好像接过了一个神圣的使命。
其实不需要他交代，谢小羊也会这么做的！他是乖小孩啊！
看着他们三个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雪夜里，姜澄眼里布满了迷茫。
谢小羊扯扯她的衣角，她顺着他的力道蹲下来。
谢小羊双手捧住她的脸，手心的温度热热的带着一点湿润。
他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妈妈不要怕呀，我是男子汉，我会保护你的！”
他还空出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看着可信度十足。
虽然孩童心性的他并不能清楚地判断发生了什么事情以及事情的严重性，但是他有最纯粹的情感世界，这意味着他对他所关心的人的情绪有他敏锐的直觉。
而姜澄的不安在他的世界里也被简化为一种叫怕的感觉，这感觉很贴近他自身的怕，怕睡醒觉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怕爸爸妈妈不在身边。
姜澄的眼睛渐渐润湿了，她把脸贴上谢小羊的额头，彼此慰藉着。
一把火在她心里燃烧，是不屈的、愤怒的，更是一种怨憎。
但她更加明白此刻自己最应该做的是振作起来，总不能懦弱到要依靠她的小孩来平复她的情绪。
她心里想明白，脸上也散发出坚毅的光来了。
“没事的，什么事都有妈妈呢！”姜澄的声音温柔但坚定，她在谢小羊额头上印下轻柔的一吻。
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我们小羊只要健康、开心地长大就够了！”
谢小羊的知觉很敏感，独属于妈妈的感情力量支撑的直白表露让他的心灵也放松下来。
他小脸红扑扑的，踮起脚在姜澄脸上也印下了一个口水印。
冬夜无比漫长，但好在从此不再是独身一人，可以抱团取暖。
姜澄用温情似水的目光抚摸谢小羊沉沉的睡颜露出的每一寸肌肤，无比焦急明天的到来。
她也想成为谢淮的依靠，就是他对她那样。
城市另一边的审讯室，只有一束光正打在谢淮头顶。
他坐在专门的审讯椅上，被晾的有点久了，他把手举过头顶遮住了直射的光线，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
一个警服穿得一丝不苟的人终于踢踏着皮鞋走进来。
他一看到谢淮这放松得好像回到自己家的状态，眉头皱得死紧，退出去两步，不满地呵斥拿着纸笔跟在他后面的记录员，还是刚刚来的人里那个瘦猴一样的人。
"怎么回事？手铐都不铐上，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记录员面色为难，“张局，这最多是个经济嫌犯，用不上手铐。”
“这个怎么就不用了？以前进了审讯室的哪个是不用手铐的！”
“是，但是这个不一样，刺头得很！他知道我们不能铐他，说铐了他他一出去就写信到省委去举报我们程序不规范。”
“我看他挺懂门道的。”记录员突然把声音压得更低了，意味深长。
这一句谢淮虽然没有听见，但前一段对话已经完完全全进入了他的耳朵里。
他饶有兴味地看着再次走进来的张局，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张局沉着脸坐到他的对面，例行公事问了几个问题。
谢淮答得滴水不漏。
张局的脸阴了下去，他回想起那个年轻人塞进他手里的钱票的重量。
“那么证呢？”
张局阴狠发问。
这会谢淮的脸色也有些差了，证他当然是有的，明明只有他打个电报到青城几天就能有回应，却偏偏要把他抓来这里审个没完！平白要他自证！
呵！没想到这个姜海潮这条狗不仅爱叫！还会咬人！
疯狗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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