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医学生,我的大学也没有小说里的那些情节,有的只有不断奔走的身影,不断进行的课程,不断背诵的重点。
医学,是个神圣的学科,可比神圣更能感受到的,却是这个学科带来的痛苦。
听奶奶说过,有些人生来就是劳碌命,也听妈妈经常这样说自己,而我似乎也得到了遗传。
每日,我在走廊上往前走着,哪里都是光,两侧的墙上、地上还有天花板上,一闪一闪着。
我一动,所有光影跟着一起动,波光粼粼的样子,模糊迷幻,仿佛我不曾在这个世界。
小学时,世界就是学校和家,中学时,世界就是家乡所在的小县城,大学时,世界就是大学加个家乡。
我的世界很小,却一直在变大,越来越大,我所能拥有的,却越来越少,越来越渺小。
我以为我可以活七十年,但其实不知道在哪一年就已经死去了,剩下的只有躯体和操控躯体的神经。
虽然经常顾影自怜,但我也仍然要为未来考虑,我的未来一片迷雾,根本看不清。
所以我只能再加速,去追寻我所想要拥有的,我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只能争取学校毕业的实习名额。
校园的每一个阶梯,都曾有过我的脚印,也让我养成了边走路边思考的习惯。
走路时眼睛里不断划过各种各样的风景,让我总觉得我是在看影碟,思考也会感觉像是电影一般,也许艰难,但最后却总能有个完美结局。
那些压力大的时候,总会喜欢在树与树之间漫步,每一棵树,都给过我不同的感受。
树木是天空的脉络,如果树木是人,那每个部位应该是什么器官呢......
某天,当我继续走着,忽然看见前面有一群人,不过我不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人,继续保持着我的步伐,直到听见有人喊了一声"陌离!",我惊觉回头。
这个名字,缠着我无数个夜晚,让我又爱又恨的名字,明明过去多年,如今听到,却仍然觉得心跳加速。
我通过声音大致确定位置,可有很多人在那里,我分不清哪个是哪个,怎么办,我要上去吗?如果不是怎么办?如果是又怎么办?怎么可能会是呢?这么巧合吗?不,不太可能,可,可如果呢?还是有一点点可能的,对吧?
但我最终还是没有上前,无法说是不是因为内心的自卑,无法说是否是因为害怕结果不如意。
夜晚,辗转反侧,望向窗外。
水珠从绿叶间嘀嗒落下,天空中黑色与蓝色交织着,空气里掺杂着萧瑟与盎然的气味,地上落花残叶一地琐屑。屋里幽光忽明忽暗,点滴雨水残留在帘子上,惹的人心烦。
我讨厌这样的天气,总让我心烦意乱,我可以去表白墙上捞人,可我不想去。
陌离为什么一去不回呢?她真的是去治病了吗?还是说真的如之前同学说的那样,只是因为我太过无趣所以选择离开了呢?
今天听到这个名字,在某一刻,我甚至幻想过她是因为我而来的。
可也有可能,是我听错了,人家喊的根本不是陌离呢!
宿舍的床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的呢?无论什么姿势都如此难以入眠。
可我不能熬夜,我还有课要上,还有书要背,有些事情必须要快刀斩乱麻。
我决定:如果还有下次见面的机会,我就当作是我们有缘,我再去和对方见面。
不过第二天,我就去学校的教务在线寻找着陌离这两个字,想看看是否新生中有这样一个人在,那时,我甚至忘记了陌离其实比我大,又怎么会是我的学妹呢?
而且甚至已经大四了,她便更不可能还在这个学校了。
即使如此,我却仍然很难说我到底有没有对于那日的迟钝有所后悔。
大学里除了这些,最常用的也最有用的便是各种各样的比赛,有关于医学知识的比赛,班上有人推荐我去,我却出于本能地拒绝了,我不行的,我怎么行呢?
当我成为故事的旁观者时,我才后悔我的所作所为,后悔那些我失去的机会,也嘲笑后来一直说生不逢时的陌归尘。
而我的大学四年,也在这种匆匆的步伐中从我的指尖穿过,拍毕业照那天,我望向校门口,似乎能看见18岁的自己第一次来到这里,那时,我便带着张并不开心的脸,而现在,我要离开了,仍然是那张脸。
我没有在大学交到朋友,有的只有室友和同学,毕业后大概便不会有联络的可能了。
还好,我早已经习惯了一个人。
人生,似乎从来都是一条直线,又怎么容得下两个点肩并肩地通过呢?
毕业后,我开始忙于学校安排的实习,医学生,是我目前所能了解的最痛苦的职业,加班都是常有的事情。
每天晚上值日时,总是容易继续我的哲理之路,回忆我过去所犯过的错误。
无论什么时代,总有些人痴迷于虚幻破碎的爱,大概在那个年龄那个阶段,对于世界的探索太过浅短,无法找到一条简单通往幸福的小径,也无力坚持辛苦又看不到头的大道,便想着牢牢抓住树上挂着的藤蔓,怎么不算条路呢?说不定幸福就在天上呢?向上爬吧,爬到筋疲力尽,爬到无法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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