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湘玉倚在柜台后,正用她水葱似的指甲拨拉着算盘珠子,嘴里念念有词:“额滴个神啊上帝以及老天爷呀,上个月那帮子西域客商,硬是说咱们店的果木烤鸭‘味道赛神仙’,一口气订了五十只当礼物!这营业额,啧啧,展堂啊,给咱们的铁老板多冲两杯提提神!”
白展堂像一阵风似地从后院卷进来,手里端着一只正滋滋冒烟的马克杯,脸上挂着服务行业特有的标准笑容:“得令!铁蛋兄,老板娘特供,猫屎味儿的核动力咖啡!”
角落的全息弹幕墙无声地滚动着最新留言:【郭芙蓉再唱一遍《孤勇者》吧!】
【想看吕青柠现场破译李大嘴的厨房秘笈暗号!】
【无双姐姐今天的发髻是什么流派?古典舞能加段rap吗?】
“家人们宝宝们,”阿楚的声音清亮地响起,她整个人懒洋洋地靠在她家晏辰的肩膀上,对着空气中某个悬停的光点眨眨眼,“点歌得排队,不过无双姐姐发髻的奥秘……嗯,我猜是‘无敌是多么寂寞’不对称盘法!小郭,证明我推测的时机到了!”她顺手刮了下晏辰的鼻子。
晏辰正摆弄着一个巴掌大小的全息投影器,试图将傻妞刚完成的客栈能量流实景图放大些,他头也没抬,反手精准无误地捏了下阿楚的脸颊:“我们家阿楚大人的推理,还需要证明?那必是金科玉律,宇宙真理。”
“得了吧你俩!”郭芙蓉笑骂着从后厨探出头,手里还沾着点面粉,“一大早儿就这么腻歪,也不怕直播间的宝宝们说你们……”她卡壳了一下,似乎在搜索合适的词,“……能量过于饱和!唱《孤勇者》行!等我搞定手里这笼无敌香酥叉烧包!吕小贝!过来搭把手,给炉子加点那个谁家高科技清洁燃料块儿!”
一身白色练功服的莫小贝轻盈地滑出侧门:“来嘞!小郭姐姐!” 青春逼人,动作利落。
正说着,大堂中央的空气毫无预兆地扭曲起来,如同投入石子的平静湖面。
没有风,没有声音,没有掉落物带来的任何破坏——一个身影就那么硬生生地“浮现”出来,仿佛他早已在那里,只是方才被时空隐去了轮廓。
来人四十上下年纪,面皮微黄,梳着一丝不苟、油光水滑的大背头,一身墨绿色的缎面长衫,做工极其考究,绣着繁复的金色暗纹,领口处缀着一枚碧绿通透的翡翠扳指,他目光锐利如鹰隼,带着一种久居上位、不容置喙的气势扫视全场,最扎眼的是他怀里紧紧抱着半袋子沉甸甸的物体,袋子一角渗露出些许白色的粉末。
满堂的喧嚣像是被无形的利刃倏地切断。
白展堂端着马克杯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标准笑容瞬间裂开一个缝隙。
佟湘玉拨算盘的指甲停在了半颗珠子上。
李大嘴“哎哟”一声,手里一把洗好的小葱掉在了地上。
刚准备献上一段快板的燕小六,张着嘴,手指停在半空,活像被点了穴。
连沉浸在哲学推导中的吕秀才都用食指困惑地蹭了蹭眉心。
唯独悬停的全息弹幕墙像是被戳中了兴奋点,文字瀑布般狂泻:
【卧槽!这气场不对!】
【好家伙,大背头配长衫,墨绿配金,这审美很古早霸道总裁!】
【那袋子里啥玩意儿?看着像面粉……新型凶器?】
【前排兜售瓜子板凳!瓜子是李大嘴独家秘制五香味儿的!】
铁蛋高大的身躯悄无声息地横移一步,刚好微妙地将晏辰和阿楚挡在他宽阔的肩膀之后,傻妞的身影也在他旁边凝实,面无表情,眼神里的扫描光束隐隐流动,铁蛋摸了摸光滑得能当镜子的脑门,东北腔带着特有的调侃:“哎妈呀,这位爷,您这出场特效够排面啊!自带背景光?赶明儿给我们客栈也整一个呗?”
那背头男人无视了铁蛋的调侃,鹰隼般的目光在众人脸上逐一扫过,最后死死钉在了从厨房门口探出半个身子、手上还沾着面粉的郭芙蓉脸上,他瞳孔骤然收缩,牙齿缝里挤出的声音带着冰渣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粤语调调混合着生硬的官话:“郭……芙……蓉!” 这三个字像是浸透了深仇,被咀嚼得支离破碎。
郭芙蓉被他看得心头猛地一揪,汗毛都竖了起来:“你……你谁啊?” 她的手下意识地在那袋鼓鼓囊囊的东西上按了一下,似乎这个动作能带来某种诡异的慰藉。
“吾名郑百川。” 男人报出名号,每一个字都沉甸甸的,“明末粤港巨贾,郑!明!志!之子!” 他猛地将那半袋东西重重地顿在地上,白色的粉末(现在看清了,确实是面粉)从袋口扬出小小一团烟雾,“吾父一生清白,纵横商海,磊落光明!却在事业鼎盛之时,遭奸人暗算!中毒……中毒而亡!”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撕裂般的悲愤,死死锁定郭芙蓉,“你!你这张脸!与当年画像上那投毒的蛇蝎贱婢,一模一样!”
“啥玩意儿?搞错了吧老兄?” 郭芙蓉整个人都懵了,看看那怒发冲冠的郑百川,又看看那半袋无辜的面粉,“我?给人下毒?还是几百年前的老黄历?” 她茫然地看向自家秀才求助,“我这辈子,除了偶尔不小心把盐当成糖放多了齁着我相公,啥时候给人下过毒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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