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沉醉的晌午,阳光暖融融地晒在同福客栈大堂的门槛上,空气里浮动着榆钱树嫩叶的清香。
正是午间歇晌的宁静时分,跑堂的白展堂倚着柜台,手指头无意识地敲着算盘珠子,眼皮子直往下耷拉。
掌柜的佟湘玉捧着她的宝贝账本,嘴里念念叨叨,手指头捻着页角,翻得哗哗响。
郭芙蓉和吕秀才挨着坐在靠窗的长条板凳上,一个拿着绣绷子比划,另一个则推了推鼻梁上那副标志性的圆框眼镜,嘴里低低咕哝着“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吕青柠坐在父亲旁边,小大人似的也架着一副小眼镜,捧着本厚厚的《断案辑要》看得入神。
吕青橙和白敬琪在角落里互相挤眉弄眼,用口型无声地斗嘴。
李大嘴在后厨门口打着响亮的呼噜,莫小贝蹲在楼梯上,正琢磨着手里一块光滑的鹅卵石,内力若有若无地在指尖流转。
龙傲天和祝无双正小声用粤语讨论着新设计的机关小玩意儿,燕小六抱着他那把从不离身的唢呐,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旁边的邢捕头则盯着桌上那碟仅剩的花生米,眼神闪烁。
这份宁静,是被一阵突兀又带着点仙气的清风打破的。
没有脚步声,没有门轴转动声。
就在靠近大堂中央,离阿楚晏辰那张摆满了奇特发光小玩意儿的桌子不远的地方,空气像水波一样无声地荡漾开一圈涟漪。
紧接着,一个人影就像是从一幅水墨画里被抖落出来,凭空凝聚成型。
来人是个中年男子,约莫四十上下,一身洗得发白、打了好几个同色补丁的靛蓝色粗布长衫,浆洗得倒是挺括。
头发用一根磨得油亮的木簪整整齐齐挽在头顶,露出宽阔饱满的额头。
他面容清癯,下巴上一把修剪得宜的山羊胡,透着几分落魄文人的书卷气,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是两簇在深夜里点燃的小小火苗,跳跃着一种近乎执拗的光彩。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右手紧紧握着的一支笔——笔杆是某种不知名的温润青玉,通体几乎透明,内里仿佛有淡金色的液体在缓缓流淌,笔头则是一簇奇异的、如同凝固的火焰般的赤红色毫毛,隐隐散发着微弱的热度。
这人站稳身形,似乎对周遭环境的瞬间转换毫无所觉,只是极其珍重地用左手袖口拂了拂那支笔上看不见的灰尘,然后才抬起头,目光扫过整个因他出现而陷入短暂寂静的大堂,脸上露出一个温和又带着点腼腆的笑容,抱拳团团一揖,声音清朗:“诸位,叨扰了。在下王逸之,江南一落魄书生,为寻心中一段未了之‘情’,误入宝地。敢问此处,可是名动江湖的同福客栈?”
他的出现方式太过离奇,连见多识广的白展堂都忘了施展他那招牌的“葵花点穴手”,只是张大了嘴,活像能塞进一个鸡蛋。
佟湘玉手里的账本“啪嗒”一声掉在了柜台上。
吕秀才的眼镜滑到了鼻尖,眼睛瞪得溜圆。
莫小贝手里的鹅卵石“咕噜噜”滚下了楼梯。
“额滴个神啊!”佟湘玉第一个找回自己的声音,拍着胸脯,“这位……王先生,您这出场方式,比老白偷鸡摸狗还吓人咧!下次走门成不?”
王逸之歉意地再次拱手:“情之所至,身不由己,失礼之处,万望海涵。”
一直趴在桌上鼓捣一个金属小方盒的阿楚猛地抬起头,乌溜溜的大眼睛瞬间亮得像探照灯,她一把抓住旁边正优雅擦拭一把微型能量切割刃的晏辰的胳膊:“晏辰晏辰!快看!有情况!新的‘素材’!家人们肯定要疯!”
她飞快地对着手腕上一个银色手环低语:“铁蛋!傻妞!启动全方位直播模式!扫描分析目标!”
“得令!老板娘!”铁蛋那标志性的、带着浓重铁岭大碴子味儿的嗓门立刻从空中传来,伴随着一阵极其轻微的嗡鸣,几个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小光点迅速环绕着王逸之上下翻飞扫描起来。
傻妞清脆的川音紧随其后:“全方位直播启动咯!信号满格,画面巴适得很!老板老板娘放心噻!”
阿楚手腕上的手环投射出一片柔和的光幕,悬浮在众人面前。
光幕上瞬间炸开了锅:
【哎呦喂!这次是走文艺范儿的!那胡子挺有型!】
【那支笔!快看那支笔!里面是不是有金水在动?古董?法器?】
【江南书生?找未了情?盲猜一个苦情戏男主角!】
【掌柜的表情包已截!‘额滴个神啊’永不过时!】
【小贝的石头滚了,好萌!内力少女也有失手时?】
【龙师傅和无双姐姐靠得好近哦~】
【燕捕头快醒醒!你的唢呐要掉了!】
阿楚兴奋地对着光幕挥手:“宝宝们!家人们!午安!如你们所见,咱家客栈又来新朋友啦!这位是江南来的王逸之,王先生!王先生,打个招呼呗?对着这个光幕就行,咱直播间的家人们可热情了!”
王逸之显然对“直播”和“家人们”这些词感到十分新奇,他好奇地看着那片光幕上飞速滚动的文字,虽然有些字句不太明白(比如“表情包”),但那份热情是能感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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