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国人像是听到了什么谬论,猛地坐直身体。
“尔等休要胡言!”他拍着席子,“吾祖祖辈辈皆如此避暑,从无差错!”
阿楚噗嗤笑出声,差点把酸梅汤洒出来。
“祖宗之法不可变是吧?”她掏出小风扇对着郑国人吹了吹,“您摸摸这沙子,烫不烫?再摸摸您身后的树干,凉不凉?”
郑国人迟疑地伸手碰了碰沙地,又摸了摸树干,眉头皱了起来。
“为何树干不烫?”
“因为树挡住了阳光啊,”晏辰打开背包,拿出折叠躺椅撑开,“您应该随着树荫往东边挪,现在西边的太阳正照着您呢。”
远处传来驼铃声,一队商旅牵着骆驼走过,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回头看。
郑国人看看商旅的影子,又看看自己的影子,突然站起身。
“吾不信!”他抱起席子,赌气似的往西边又挪了几步,正好站在太阳地里。
阿楚掏出手机计时,三分钟后果然看到郑国人开始擦汗。
“晏辰,你说他会不会中暑?”她有点担心,“要不把我们的藿香正气水给他?”
晏辰刚要说话,就见郑国人突然跳起来,手忙脚乱地往东边跑。
原来夕阳的余晖已经越过树干,把他刚才坐的地方整个罩住了。
“哎?怎么回事?”他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像是见了鬼。
阿楚笑得直不起腰,靠在晏辰肩上。
“傻了吧,被太阳追着烤的感觉怎么样?”
晏辰轻轻拍着她的背,目光却落在远处的沙丘上。
那里有个穿粗布衣的农夫,正把晒谷的竹匾随着日头转动,动作熟练得像是在跳舞。
“其实他不是不知道,”晏辰轻声说,“只是习惯了一直往西走。”
就像有些人,明知道路错了。
却还是宁愿被晒伤,也不肯回头。
菱角汤在陶碗里冒着热气,北人舀起一勺,连壳带肉咽了下去,眉头瞬间皱成一团。
阿楚刚喝进去的茶水差点喷出来。
“大哥,菱角不是这么吃的!”她指着碗里的菱角壳,“要剥壳!吃里面的肉!”
北人放下勺子,脸上有些挂不住。
“南方之菱,本就带壳而食,”他强装镇定,“汝等北方人不懂其中妙处。”
晏辰正在用显微镜观察菱角切片,闻言抬起头。
“我老家就在长江边,”他推了推眼镜,“菱角分水上菱和水下菱,都是要剥壳吃的,壳硬得能硌掉牙。”
北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站起身。
“胡说!”他指着窗外的池塘,“吾见南人食菱,皆是连壳而啖,何来剥壳之说?”
阿楚突然想起什么,凑到晏辰耳边小声说。
“他是不是怕别人知道他不懂,故意装的?”
晏辰点点头,把显微镜往北人面前推了推。
“你看,这壳的纤维比钢丝球还粗,”他调整着焦距,“吃下去不仅不消化,还可能划伤食道。”
北人瞥了一眼显微镜里的图像,脸色变了变,却还是不肯认输。
“吾……吾自有分寸!”他说着又舀起一勺,刚要送进嘴里,突然被一阵咳嗽打断。
原来刚才吞下去的菱角壳卡在了喉咙里。
阿楚赶紧递过一杯醋,拍着他的背。
“快喝点醋软化一下,”她无奈地摇摇头,“不懂装懂害死人啊大哥。”
北人呛得满脸通红,好不容易把壳咽下去,再也不敢碰那碗菱角汤了。
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南方商人,看到桌上的菱角,笑着说。
“这菱角刚从水里捞上来的吧?我教你们一种新吃法,把壳剥开,用蜂蜜腌着吃,味道绝了。”
北人的脸瞬间红透了,低着头不敢说话。
阿楚捅了捅晏辰,小声说。
“你说他现在心里是不是在想‘社会性死亡’这四个字?”
晏辰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
“每个人都有不懂的东西,承认就好,”他望着窗外的池塘,“承认无知,才是智慧的开始。”
阿楚点点头,看着北人偷偷把那碗菱角汤倒了,心里忽然明白。
有时候,承认自己不懂。
比假装什么都懂,需要更大的勇气。
盐罐里的白盐在油灯下闪着细碎的光,愚人舀起一勺往汤里撒,眉头还是皱着。
“不够咸。”他嘟囔着,又加了一勺。
阿楚抱着膝盖坐在灶台上,看着他一勺接一勺地加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晏辰,你说他是不是味觉失灵了?”她小声问,“这盐量,腌咸菜都够了。”
晏辰正在用电子秤称盐,闻言举起秤盘。
“成年人每天推荐摄入量不超过五克,他这一锅汤加了起码五十克。”
愚人终于停下动作,舀起一勺汤尝了尝,突然把勺子一摔。
“为何还是无味?”他瞪着汤锅,像是在看什么仇人。
阿楚跳下锅台,拿起自己的保温杯,倒了杯温水递过去。
“大哥,你先喝点水漱漱口,”她耐心地说,“盐这东西,少了没味,多了齁死人,得适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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