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楚把半块没啃完的三明治塞进嘴里，塑料包装纸在掌心团成皱巴巴的球。
晏辰正对着自动贩卖机皱眉，刚才投进去的硬币滚出来时，在地面转了三圈半，最后卡进了砖缝。
眼前的景象突然像被揉皱的报纸般扭曲起来。
等视野重新变得清晰，阿楚发现手里的三明治变成了油腻的热狗，包装纸换成了印着小丑笑脸的油纸。
晏辰弯腰去抠砖缝里的硬币，抬头时却对上一排闪着霓虹的大字——“边缘城市银行”。
“又是这样。”晏辰直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阿楚咬了口热狗，芥末酱呛得她眯起眼睛。
“看建筑风格，像九十年代。”她含糊不清地说，目光扫过街角那辆复古敞篷车。
车身上贴着的电影海报晃了晃，正是金·凯瑞那张咧嘴大笑的脸。
“《变相怪杰》。”晏辰打了个响指，从口袋里摸出的手机还亮着刚才没看完的影评页面，“我们上次打赌输的那部。”
阿楚把最后一口热狗吞下去，用指尖抹掉嘴角的酱汁。
“所以，我们现在是要去阻止斯坦利拿到面具？”她活动了一下手腕，“还是直接去夜总会蹲守，等那个绿脸怪出来签名？”
晏辰掏出钱包翻了翻，里面的钞票不知何时变成了一沓皱巴巴的美金。
“先解决生存问题。”他数出三张二十面额的，“我们需要个地方落脚，顺便确认时间线。”
街角的电话亭突然响起刺耳的铃声。
阿楚看了眼晏辰，后者耸耸肩，推开了电话亭的门。
听筒里传来急促的呼吸声，夹杂着玻璃破碎的脆响。
“是……是我……”一个男人的声音断断续续，背景里能听到警笛的尖啸，“我拿到了……它真的……”
晏辰默默挂了电话。
“看来不用确认了。”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巷，“斯坦利刚从银行逃出来，我们大概在电影开场后十分钟。”
阿楚突然抓住他的胳膊，眼睛亮得惊人。
“快看那边！”她压低声音，手指颤抖地指向街对面的酒吧，“是卡梅隆·迪亚茨！年轻时候的！”
穿红色吊带裙的女子正从酒吧里走出来，金色卷发在路灯下泛着柔和的光。
晏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刚想说话，就见阿楚已经整理好衣领，迈着自以为优雅的步子走了过去。
“女士，您的项链真别致。”阿楚的声音甜得发腻，手里还攥着刚才团起来的油纸，“尤其是吊坠的形状，像不像……”
女子礼貌地笑了笑，正要开口，身后突然冲出一个穿着工装服的男人，手里挥舞着一张皱巴巴的支票。
“蒂娜！等一下！”男人的皮鞋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声响，头发乱得像鸡窝，“我能解释！那些钱不是……”
蒂娜皱眉后退半步，正好撞在阿楚身上。
阿楚手里的油纸掉在地上，被斯坦利踩了个正着。
“抱歉！非常抱歉！”斯坦利慌忙去捡，结果脚下一滑，整个人扑在阿楚背上。
晏辰走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阿楚被压在最下面，中间是一脸惊愕的蒂娜，最上面是手忙脚乱的斯坦利。
“需要帮忙吗？”晏辰踢了踢斯坦利的鞋跟。
警笛声越来越近，斯坦利像被针扎似的跳起来，顾不上道歉就冲进了旁边的小巷。
蒂娜理了理裙子，对阿楚露出歉意的笑容。
“实在不好意思。”她说着，目光落在阿楚沾了油渍的衬衫上，“我请你喝一杯吧，就当赔罪。”
阿楚刚想点头，被晏辰一把拉住。
“不了，我们还有事。”晏辰对着蒂娜点头致意，拖着还在挣扎的阿楚离开，“再不走，就要被警察当成同伙了。”
警灯的红蓝光芒在身后闪烁，阿楚回头望了眼酒吧门口的蒂娜，突然叹了口气。
“你说，我们要是直接告诉斯坦利，那面具会带来麻烦，他会不会信？”
晏辰拐进另一条小巷，脚步不停。
“你觉得，一个刚从银行抢了钱（虽然他自己不这么认为），还遇到梦中情人的倒霉蛋，会相信两个突然冒出来的陌生人说的话？”
巷子深处传来猫叫，阿楚踢飞脚边的石子。
“试试嘛，万一呢？”
晏辰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
是刚才从砖缝里抠出来的硬币。
他把硬币弹向空中，金属光泽在昏暗的巷子里划过一道弧线。
“赌五块钱，他会把我们当成想抢面具的疯子。”
硬币落在掌心，是正面。
阿楚挑眉，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五美元。
“赌就赌，谁怕谁。”
斯坦利的公寓比电影里看起来更乱。
墙角堆着没洗的餐盘，桌上的披萨盒散发着酸腐的气味，唯一像样的就是窗台上那盆蔫巴巴的仙人掌。
阿楚和晏辰坐在唯一能落脚的折叠椅上，看着斯坦利小心翼翼地把那只古董面具摆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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