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殿的烛火在晨风中摇晃,将三人的影子投在青石板上,像三株被风揉皱的芦苇。
秦千风靠在檀木椅上,指节抵着眉心。
昨夜意识海翻涌时瞥见的雪山尖仍在眼前晃,每道雪棱都像刻刀,在他记忆里划下新的沟壑——那是旧神残魂里关于“容器”的最后片段:世间本无天生的命定之人,所谓印记,不过是古神为延续传承布下的局。
而他,不过是局中第一枚棋子。
“千风?”林婉儿端着药碗的手悬在半空,药香混着他掌心残留的黑焰焦味,“这副清心散得趁热喝。”
他抬眼,见她眼底浮着青影——定是守了他整夜。
喉间突然发紧,伸手接过药碗时故意碰了碰她指尖:“苦吗?”
“你喝了便知。”林婉儿垂眸替他理了理衣襟,指腹掠过他颈间若隐若现的金色印记,“昨夜你说北边还有一个...和你一样的人。”她声音轻得像落在雪上的羽毛,“你是怕那是第二个被旧神选中的容器?”
秦千风喝药的动作顿住。
药汁的苦在舌尖炸开,混着他喉间的涩:“旧神残魂里说,容器需成双。一个承力,一个引劫。”他望着窗外被晨雾染白的树梢,“我能压制黑焰,是因为体内那团火在替我挡劫。可若北边那个...是引劫的那个——”
“所以你要亲自去确认。”林婉儿替他说完,指尖轻轻按在他腕间的脉搏上。
跳得太快,像擂在战鼓上的急槌。
她忽然想起昨夜意识连接时,触到的那丝慌——不是对黑焰的怕,是怕自己这具凡胎,护不住他要走的路。
“我跟你去。”她抽回手,将药碗放在案上时发出清脆的响,“你的黑焰每三日必发作一次,上次在秘境差点烧穿心脉。”她从袖中取出个刻着雷纹的小铜盒,“我新制的镇火丹,能压半个时辰。路上若发作,我还能用针法...”
“婉儿。”秦千风握住她欲翻药箱的手,“北境有雪原兽潮,有未开化的蛮族部落,还有...”他顿了顿,“可能比黑焰更危险的东西。”
“所以更要我去。”林婉儿仰头看他,晨光透过窗棂落在她眼尾,“你总说我是医女,可高尔村被山匪围的那晚,我背着药箱翻了三座山;你中蛇毒昏迷七日,我在草庐里守了七夜。”她反握住他的手,指甲轻轻掐他虎口,“千风,我不是要你护着,是要你知道——”她声音突然低下去,“我也想成为你能依靠的人。”
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白芷掀帘而入。
她玄色外袍沾着晨露,发间的青玉簪歪了半寸,显然刚从村北烽火台赶回来:“北境方向的灵气波动异常,守台的老张头说,昨夜云层里有金色流光,像...像某种召唤术。”她扫过两人交握的手,眼底闪过丝极淡的笑意,“你们要去北境的事,我已让影卫备了三匹乌骓。”
“你不拦?”秦千风挑眉。
白芷解下腰间的青铜铃放在案上,铃身还带着她体温的余温:“三年前在青鸾宗,我师父说过,真正的局,从来不是躲出来的。”她从袖中抽出一卷羊皮地图,摊开时露出上面密密麻麻的红笔批注,“我查了火影殿的古籍,北境有处叫‘断云峡’的地方,是古神遗迹的入口。你们走传送阵的话,能省七日脚程。”
林婉儿翻到地图背面,见上面用朱砂画着防御图:“这是...火影殿的结界升级方案?”
“方才召集了长老会。”白芷指尖划过图上的红点,“西墙加三道雷纹砖,东角设暗哨,后殿的聚灵阵每日寅时必须启动——”她突然抬头,目光像淬过霜的剑,“我要确保等你们回来时,这里还是你们的归处。”
晨雾散得极快,转眼已是午后。
林婉儿蹲在藏经阁的木梯上,指尖拂过最顶层的《北境异闻录》。
泛黄的纸页间突然飘落张残卷,她拾起来,见上面用古篆写着:“容器者,承天罚之体也。双生同命,必历死劫。胜者掌印,败者归尘。”
“婉儿?”秦千风的声音从楼下传来,“该出发了。”
她慌忙将残卷塞进袖中,转身时撞得木梯摇晃。
残卷上的字在眼前晃:“死劫”“胜者”“归尘”。
她望着楼下仰头看她的少年,他发间的银饰闪着光,像雪山顶上未化的冰。
喉间突然发紧,快步下楼时差点绊到裙角。
“慌什么?”秦千风扶住她,顺手将她散下的碎发别到耳后,“传送阵在火影殿后园,我背你过去?”
“谁要你背!”林婉儿耳尖发烫,挣开他的手往前跑。
可跑了两步又停住,回头看他,“千风,若真遇到那另一个容器...你会怎么办?”
他望着她发顶翘起的呆毛,忽然笑了:“先护好你,再想别的。”
传送阵设在后园的老槐树下。
秦千风将从影卫处得来的空间阵图铺在地上,指尖按在阵眼的星纹上。
灵气顺着经脉涌出,阵图突然泛起幽蓝的光,像深不见底的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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