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白金汉宫。
曾经象征着日不落帝国无上荣光的金色穹顶,此刻却仿佛笼罩着一层驱之不散的阴霾。厚重华丽的橡木门紧闭,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却隔绝不了那无形无质、却重逾千钧的压力。空气里弥漫着陈年雪茄、昂贵香水也无法掩盖的……焦虑。
女王陛下端坐在那把她坐了大半个世纪的宝座上,脊背依旧挺直,保持着王室的仪态。但那双阅尽沧桑的蓝眼睛深处,却再也找不到往日的从容与威仪,只剩下一种被时代巨轮碾过的疲惫和深深的无力感。她布满老年斑、戴着洁白手套的手,此刻正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权杖上冰冷的宝石。
“陛下……”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但额头布满细密汗珠的首相,微微欠身,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内阁……以及航运公会、伦敦金融城的代表们……态度……非常明确。” 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喉结滚动,“马六甲的‘黄金通道’……我们无法承受绕行的代价。每拖延一天,不列颠的血管里就流失数以吨计的黄金,经济命脉正在枯竭。民众……民众的不满情绪已经接近临界点。”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近乎屈辱的暗示,“他们……建议王室,或许可以……以一种更富历史温情的方式……向东方表达善意?比如……回忆一下香港那段……‘友好合作’的岁月?”
“友好合作?” 女王陛下苍老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荒谬的讽刺。她微微抬起眼皮,看向首相,眼神复杂。那段被粉饰的殖民掠夺史,此刻被当作“温情牌”打出来,本身就是最大的讽刺和悲哀。她想起泰晤士河畔那些堆积如山的、等待清关却因航线瘫痪而无法起运的货物,想起金融城里一片惨绿的股指,更想起帝国海军那几艘在“龙睛”光束下如同玩具般瘫痪、需要拖船狼狈拖回的军舰……
一股巨大的、无法抗拒的疲惫感席卷了她。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闭上了眼睛。几秒钟死寂般的沉默后,一声微不可闻、仿佛抽空了所有力气的叹息从她唇间溢出:“……照他们说的……准备稿子吧。措辞……要‘充满对共同历史的珍视’。”
巴黎,爱丽舍宫。
这里的气氛,却透着一股……诡异的“浪漫”投降主义气息。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沐浴在晨光中的战神广场和埃菲尔铁塔。然而,宫邸主楼最显眼的旗杆上,那面蓝白红的三色旗旁,此刻竟赫然并排升起了一面——鲜艳的五星红旗!红黄两色在塞纳河畔的微风中猎猎招展,刺眼得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每一个法兰西人的脸上,却又让无数政客暗自松了口气。
金碧辉煌的宴会厅被临时改造成了新闻发布会现场。长枪短炮的镜头对准了主台。法国总统,这位以风流倜傥和文艺气质着称的政客,此刻穿着一身剪裁极其合体的深色西装,领带上别着一枚小巧的龙形金饰。他脸上洋溢着一种……近乎神圣的“觉悟”光辉。
他没有看演讲稿,而是深情地注视着镜头,用他那富有磁性的、带着巴黎左岸腔调的法语,开始了他的表演:
“女士们,先生们,全球的观众朋友们!今天,是一个值得被历史铭记的日子!法兰西与伟大的东方文明古国——龙国,历经风雨,终于迎来了兄弟情谊升华的全新篇章!” 他张开双臂,姿态如同拥抱太阳,“我们深刻地认识到,过去某些狭隘的地缘政治思维,阻碍了我们真正理解这个伟大民族深邃的智慧与磅礴的力量!这是一种遗憾,更是一种损失!”
他停顿了一下,调整情绪,眼神变得更加“深邃”和“诚恳”:“为了表达法兰西人民最真挚的敬意与和解的决心,我们特意选择了一位最能代表龙国雄浑气魄的伟大诗人——毛泽东主席!” 他变戏法似的从演讲台下拿出一本装帧精美的法文版《诗词》,翻到某一页,清了清嗓子,用字正腔圆、却带着浓浓法国腔的中文,饱含激情地朗诵起来: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抑扬顿挫,感情充沛。仿佛他朗诵的不是一首异国革命领袖的雄浑词作,而是波德莱尔的《恶之花》。台下,法国记者们表情扭曲,强忍着不适和羞耻感。国际记者席则是一片哗然和难以置信的闪光灯爆闪!
柏林,德意志精密机械制造的心脏地带。
这里没有浮夸的表演,只有冰冷、高效、且带着一丝悲壮的……“投诚”。
戒备森严的克虏伯军工集团最核心的精密加工车间。曾经,这里日夜轰鸣,为欧洲乃至世界生产着最顶尖的精密车床、高精度轴承和光学仪器,是德国工业王冠上最璀璨的明珠之一。此刻,却一片死寂。巨大的、价值连城的多轴联动精密加工中心、纳米级光刻平台、超精密磨床……如同被施了定身法。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