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剧烈地咳嗽起来,用手帕捂住嘴,好一会儿才平复,手帕移开时,林阳眼尖地看到上面一抹刺眼的暗红!
“南边……咳咳……几个劳改农场还有建设兵团驻地……爆发了!疑似……疑似鼠疫和霍乱混合疫情!消息刚用绝密线路报上来!情况……非常危急!”
秦老的眼睛布满骇人的血丝,声音带着颤抖,“缺药!缺特效药!缺消毒物资!缺懂传染病的医生!更缺……快速诊断和隔离的手段!当地医疗力量完全瘫痪!死亡……死亡人数在上升!疫情有扩散迹象!军医科的老专家们……老专家们急得吐血!把压箱底的磺胺都翻出来了!可那是杯水车薪啊!”
他死死抓住林阳的车窗框,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林阳,里面燃烧着最后一点不肯熄灭的、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希冀之火:“我知道你……你总能创造奇迹!小林!救救他们!救救那些……在泥泞里挣扎的同志和群众!共和国……不能承受这样的损失啊!”
鼠疫!霍乱!混合疫情!死亡上升!缺医少药!军医科专家急得吐血!
秦老话语中描绘的惨烈图景,如同冰锥狠狠刺入林阳的心脏!那份刚刚签到的“仁心”手册,其分量在此刻变得无比真实、无比沉重!这哪里是巧合?这是命运在最危急关头的呼应!
“走!”林阳没有任何废话,推开车门,“上我的车!快!”
两辆吉普车如同脱缰野马,调转方向,朝着京郊军事医学科学院的方向疯狂疾驰。车窗外,城市的灯火飞速倒退,最终被深沉的黑暗取代。车内,秦老捂着嘴,压抑着剧烈的咳嗽,每一次咳嗽都让他的身体痛苦地佝偻。林阳紧握方向盘,眼神冰冷而锐利,脚下的油门几乎踩到了底。
军事医学科学院,一座守卫森严、气氛却比战场前线更加凝重压抑的院落。主楼会议室内,灯火通明,却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气息。
空气里混杂着消毒水、汗水和一种……淡淡的血腥味。巨大的长条会议桌上,铺满了各种发黄发脆的旧医学书籍、手写的笔记、以及寥寥几份关于磺胺类药物使用剂量的泛黄文献。几位头发花白、穿着洗得发白军装或白大褂的老专家,如同油尽灯枯般瘫坐在椅子上,脸上是巨大的疲惫、挫败和难以掩饰的悲怆。有人眼圈通红,有人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嵌进掌心,有人则望着天花板,眼神空洞。
“磺胺……磺胺嘧啶粉……库存……只有最后三公斤了……”一个戴着厚厚眼镜、声音沙哑的老药剂师,颤抖着手指着桌上一个贴着标签的小玻璃瓶,里面是些微的白色粉末,“稀释分发下去……连塞牙缝都不够……”
“青霉素……一支都没有了……”负责药库的主任声音带着哭腔,“最后十支,上个月抢救一位老首长,用掉了……”
“霍乱……需要大量补液……需要抗生素控制继发感染……需要严格的隔离……”一位专攻传染病的老军医,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桌上手绘的疫情分布草图,声音干涩,“可我们……我们有什么?盐水?葡萄糖?连输液管都快接不上了!隔离区?现在能做的,只是把发病的人集中在一起等死……防止扩散?靠什么?靠信念吗?!”
“咳咳咳……”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从角落传来。只见一位白发苍苍、身形佝偻的老专家,正是国内顶级的流行病学泰斗陈老教授,他用手帕死死捂住嘴,咳得弯下了腰。旁边的人赶紧拍背,待他好不容易缓过气,拿开手帕时,上面赫然又是一滩刺目的鲜血!
“陈老!”众人惊呼。
“没……没事……”陈老教授摆摆手,脸色灰败,眼神却依旧倔强地盯着桌上的疫情图,声音微弱却带着锥心的痛,“南疆建设兵团三营……报告说……昨晚又……又死了十七个……其中五个……是孩子……我们……我们这些穿白大褂的……是干什么吃的啊……” 这位一生与瘟疫搏斗的老人,此刻被巨大的无力感和自责彻底击垮,老泪纵横。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整个会议室。国之医者,面对肆虐的瘟疫,却手无寸铁!这比任何战场上的失败,都更让人感到屈辱和窒息!
砰!
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撞开!
秦老和林阳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秦老脸色苍白,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一路急奔加上情绪激动,身体已到极限,但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却死死盯着会议室里绝望的众人。林阳则一步跨入,目光如电,瞬间扫过桌上那寥寥无几的药品、那染血的手帕、那绝望的面孔。他没有任何寒暄,没有任何解释,迎着所有惊愕、茫然、甚至带着一丝麻木的目光,直接走到会议桌最前方那片相对空旷的位置。
在陈老教授、药剂师、老军医们骤然收缩的瞳孔注视下——
林阳面前的空气,如同水波般无声地扭曲、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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