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住他!镇静剂!”医生当机立断!林阳此刻的状态太危险了!剧烈的情绪波动和精神挣扎会彻底摧毁他刚刚开始修复的脆弱神经!
“不……走开!”林阳如同被激怒的困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试图摆脱按住他的护士,目光依旧死死地盯着门口,“她醒了……她在叫我……让我去……看看……”
然而,强行唤醒带来的反噬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将他残存的力量彻底吞没!剧烈的眩晕和更深沉的黑暗如同潮水般涌来。在医生即将注射镇静剂的针头触及皮肤的刹那,林阳眼中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般迅速黯淡下去,身体猛地一软,再次陷入了昏迷。只是这一次,那紧锁的眉头间,除了痛苦,还残留着一丝未能如愿的巨大焦灼和刻骨的不甘。
ICU病房,苏白薇的复苏过程缓慢而艰难,却带着一种令人惊叹的顽强。
在医生和护士持续不断的轻声呼唤和引导下,她眼睑颤动的频率越来越高,幅度也越来越大。终于,在仿佛经历了漫长世纪的挣扎后,那两扇沉重的“门扉”,被极其缓慢地、推开了一条极其细微的缝隙!
一丝模糊的光感,如同穿透厚重冰层的晨曦,艰难地刺破了无边的黑暗,涌入她沉寂已久的视觉神经。
视野里一片朦胧的光晕,如同隔着毛玻璃看世界。只能勉强分辨出头顶惨白的天花板灯光,和几个晃动着的、穿着白色的人影轮廓。
“苏同志!太好了!你终于睁开眼睛了!”护士充满惊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虽然依旧模糊,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她混沌的意识中激起了一圈涟漪。
苏白薇的瞳孔在光线的刺激下微微收缩,试图聚焦。巨大的眩晕感和一种强烈的、灵魂与身体重新连接带来的不适感让她极其难受,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微弱、如同幼猫般的呻吟。
“别急!别急!慢慢来!”医生温和的声音传来,“你受了很重的伤,现在刚刚苏醒,需要时间适应。我是你的主治医生,我姓陈。这里是军区总医院的ICU病房。你很安全。”
安全……ICU……伤……
这些词语如同破碎的拼图,缓慢地在她混乱的意识中组合。剧烈的头痛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伴随着一种深入骨髓的虚弱感,让她连转动一下眼珠都感到无比吃力。记忆的碎片如同沉船般在意识深处翻腾、碰撞:冰冷的仓库……刺目的强光……推开林阳时肩膀炸开的剧痛……无边无际的寒冷和黑暗……还有……林阳那双赤红如血、充满了无尽痛苦和杀意的眼睛!
林阳!
这个名字如同惊雷般在她混沌的脑海中炸响!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恐惧和担忧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比身体的疼痛更加剧烈!
“呃……”她猛地试图开口,喉咙却如同被砂纸磨过,只能发出嘶哑破碎的气音。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牵扯到肩胛骨下的伤口,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冷汗瞬间浸湿了额前的碎发。
“别动!千万别激动!”护士连忙按住她微微抬起的肩膀,声音带着急切,“你的伤口很深!不能用力!”
“林……阳……”苏白薇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从嘶哑的喉咙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但那双刚刚睁开、还带着茫然和虚弱的眼睛里,却充满了刻不容缓的焦急和巨大的恐惧,“他……在哪……他……怎么样了……”
她的意识虽然混乱,身体虽然虚弱到极点,但那份深植于灵魂的、对林阳安危的牵挂,却在此刻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她甚至能“感觉”到,在意识沉沦的深渊里,曾“看到”林阳在无边的痛苦中坠落!那种灵魂被撕裂般的悸动,绝非梦境!
陈医生和护士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动容。这位女同志,自己刚从鬼门关爬回来,苏醒后的第一句话,问的不是自己的伤情,而是那个同样在生死线上挣扎的同伴!
“林阳同志他……”陈医生斟酌着措辞,尽量用平缓的语气,“他为了救你,也受了伤,现在在特护病房休息。他的情况已经稳定了,没有生命危险,你不用担心。” 他刻意隐去了林阳精神透支濒死和强行唤醒后再度昏迷的凶险细节。
听到“没有生命危险”,苏白薇紧绷的身体似乎微微松弛了一丝,眼中的恐惧稍退,但那份深沉的担忧和急迫并未消失。她艰难地转动眼珠,目光充满祈求地望向医生和护士,嘴唇无声地翕动着,那眼神分明在说:“带我去……看看他……”
“不行!”陈医生果断而温和地摇头,“苏同志,你现在最需要的是绝对的静养!你的肺部损伤严重,任何移动和情绪波动都可能造成不可逆的伤害!相信我们,林阳同志那边有最好的医护照顾。你现在要做的,是配合治疗,尽快好起来!只有你好了,才能去看他,不是吗?”
苏白薇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充满了巨大的失落和无助。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浸湿了鬓角的发丝。她知道医生说的是对的,但那份刻骨的思念和无法亲眼确认他安危的煎熬,如同毒蛇般噬咬着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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