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未曦,陈砚已端坐在礼部值房。案头新置的青铜香炉里,龙脑香混着若有若无的松脂味袅袅升腾 —— 这是李贤昨日特意赏赐的香料,她表面谢恩,实则让小翠暗中查验出掺有微量致幻成分。
“陈侍郎,这是昨日未审完的文书。” 小吏抱着厚厚的卷宗进来,目光却总往她袖中偷瞄。陈砚不动声色地将写有线索的纸条塞进砚台底下,笑着接过:“有劳了,对了,听闻李尚书近日在整理《礼记》注疏?”
小吏手一抖,几本卷宗差点滑落:“回... 回大人,尚书大人书房整日闭门谢客,小的也不知详情。” 他退出去时,袍角扫过门槛,陈砚瞥见内侧绣着的莲花暗纹 —— 与淑妃宫中的绣品如出一辙。
巳时三刻,礼部后园的海棠开得正盛。陈砚漫步其间,看似赏景,实则留意着四周动静。假山后突然传来压低的对话:“那陈砚太棘手,昨日竟问起三年前的策论...” 话音戛然而止,两名官员从拐角转出,见到她慌忙行礼。
“张主事、刘员外郎好兴致。” 陈砚盯着张主事腰间新换的玉佩,羊脂白玉上刻着半朵莲花,与之前吴谦手中的残玉极为相似,“方才聊什么这般投入?”
“不过是些诗词典故罢了。”刘员外郎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陪着笑脸说道,“陈侍郎若是喜欢这些东西,下官明日便去整理一些相关的典籍给您送来。”说罢,他便开始慢慢地向后退去,似乎是想要尽快离开这个让他感到有些局促的地方。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突然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石桌。只听得“砰”的一声响,桌上的茶盏也随之晃动了起来。那褐色的茶汤在青砖上缓缓地流淌开来,形成了一滩水渍。令人惊奇的是,这滩水渍竟然渐渐地泛出了诡异的紫色,仿佛是被施了某种魔法一般。
陈砚见状,不禁好奇地弯下腰去查看。她伸出手指,轻轻地蘸了一点那紫色的茶汤,放到鼻尖嗅了嗅,一股奇异的香味顿时扑鼻而来。
“这茶……”陈砚的眉头微微一皱,正欲开口询问,却被一旁的张主事突然打断了。
“这是下官自制的醒神茶!”张主事满脸堆笑地解释道,“陈侍郎若是喜欢,下官这就去给您取一些来。”
陈砚闻言,连忙摆了摆手,说道:“不必了。本官肠胃一向娇弱,可不敢轻易尝试这些新奇的饮品。”说罢,她直起身子,从衣袖中掏出一方素色的帕子,仔细地擦拭着手指上的茶水。
待擦拭完毕后,陈砚转身便准备离去。就在她踏出房门的瞬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回到自己的值房后,陈砚将那块沾有茶汤的帕子拿了出来,凑近烛火仔细观察。只见那紫色的痕迹在烛光的映照下,渐渐地褪去,最终显露出了淡淡的朱砂痕迹。
陈砚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她心里暗自思忖道:“这竟然是云南蛊术中常用的迷幻剂,而且与之前琉璃灯里的香料成分如出一辙。”想到这里,她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寒意。
正当陈砚准备将那块帕子收好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陈侍郎果然在。” 李贤的声音带着笑意,身后跟着捧着礼盒的小厮,“这是江南新进的碧螺春,特意给你尝尝。” 他扫过案头翻开的卷宗,目光在 “江南贡院” 几字上多停留了片刻。
陈砚行礼谢过,瞥见礼盒底部压着的纸条,上面写着 “谨防空虚” 四个字,字迹与李贤批复奏折时的笔迹一模一样。她不动声色地将礼盒放到一边:“多谢尚书大人,不过下官近日在查往年科举舞弊案,有些疑问想请教。”
李贤的瞳孔微微收缩,随即又恢复如常:“哦?说来听听。”
“洪武二十三年的那份策论,” 陈砚取出卷宗,“文章虽好,但字迹与同科考生差异太大,且评语出自大人之手...”
“陈侍郎这是在怀疑本官?” 李贤突然拍案,震得茶盏里的水溅出,“当年科举,本官公正严明,岂容你这般揣测!” 他起身时,袖口扫落案上的砚台,墨汁泼在那份卷宗上,恰好盖住关键处的字迹。
陈砚盯着地上的墨迹,心中冷笑。表面却惶恐地跪下:“是下官失言,还望尚书大人恕罪。” 她偷偷观察李贤的表情,发现他眼底闪过一丝得意。
傍晚时分,小翠匆匆回来,手里攥着块染血的碎布:“小姐,奴婢在尚书大人书房后巷捡到这个,血腥味还没散。”
陈砚展开碎布,上面绣着礼部司礼监的纹样。她凑近闻了闻,除了血腥味,还有股熟悉的安息香 —— 与皇后遇害当晚更夫闻到的气味相同。正思索间,窗外突然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
两人赶到时,只见一名小太监倒在血泊中,手中还紧攥着个布包。陈砚蹲下身,掰开他的手指,里面是本小册子,密密麻麻记录着礼部与江南士族的银钱往来,其中不少条目都标着 “王” 字,与王雄的姓氏不谋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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