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顶峰广告公司，创意总监办公室。
沈诗瑶靠在人体工学椅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哒哒声。
她看着落地窗外的城市，眼神里没有焦点，似乎在想什么心事。
几秒后，她拿起内线电话。
“小刘，你进来一下。”
声音清冷，听不出情绪。
很快，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推门而入，是她的助理小刘。
“沈总，您找我？”
沈诗瑶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坐。”
小刘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拉开椅子坐下，腰杆挺得笔直，双手紧张地放在膝盖上。
总监平时雷厉风行，很少会用这么平和的语气让她坐下谈话。
“小刘，你跟在我身边，多久了？”沈诗瑶忽然问。
小刘愣了一下，赶紧回答：“快两年了，沈总。”
“两年了啊……”沈诗瑶点点头，目光落在她身上，“这两年，我待你如何？”
小刘心里咯噔一下。
这是什么送命题？
她连忙说：“沈总您待我特别好！教我东西，给我机会，没有您就没有我的今天！”
这话半是真心，半是职场客套。
沈诗瑶听完，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轻轻“哦”了一声。
她身体微微前倾，一双精明干练的眼睛，像X光一样锁定了小刘。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那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轰！
小刘的脑子像被炸开了一样，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沈……沈总……我没有……您在说什么啊……”她慌得连话都说不清楚，眼神四处躲闪。
沈诗瑶的嘴角，勾起一抹冷意。
她不给小刘任何狡辩的机会，直接开始了自己的陈述，语气平稳得像在念一份结案报告。
“我前几天生病住院，陆晨来医院看过我。”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除了我本人，就只有我最好的闺蜜，李薇。”
沈诗瑶看着小刘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
“你觉得，李薇会把这件事捅给八卦记者吗？”
小刘拼命摇头，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沈诗瑶冷笑一声，继续说。
“巧了。”
“李薇那天来医院，正好在楼下碰到了你。你当时抱着文件，说是来给我签字的。”
“也就是说，陆晨来探病这件事，你也知道。”
小刘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沈诗瑶的逻辑链，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她牢牢罩住。
“现在，我们来捋一捋。”
“知道这件事的，一共就三个人。我，李薇，还有你。”
“我不会自己爆料，李薇是我过命的交情，更不可能。”
沈诗瑶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她看着眼前这个快要哭出来的小助理，眼神里没有一丝同情，只有冰冷的失望。
“小刘，现在你告诉我。”
“是谁，把我和陆晨的消息，卖给了林宇？”
小刘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她再也撑不住，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哗哗往下掉。
“沈总……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她没有再狡辩。
在沈诗瑶滴水不漏的逻辑面前，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可笑。
“是林宇先生……”小刘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着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他……他从上个月开始，每个月给我一笔钱，让我……让我告诉他您的行程……”
“他没让我做别的！真的！就只是想知道您在哪，过得好不好！”
小刘慌乱地解锁手机，点开聊天记录，双手捧着递到沈诗瑶面前。
“您看，沈总！我发誓，公司的核心机密我一个字都没透露！他之前……他还想让我做更过分的事，我都拒绝了！”
沈诗瑶垂眸。
屏幕上，林宇的头像是个优雅的音符。
聊天记录里，赫然有一句。
【在你老板的酒里加点东西，我给你六位数。】
而小刘的回复是。
【林先生，这犯法，我不敢。】
沈诗瑶看完，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心里却感到一阵荒唐。
为了钱。
仅仅是为了那点钱，跟了自己两年的助理，就能毫不犹豫地把她卖了。
她辛辛苦苦带出来的人，原来信任这么不值钱。
可笑。
真是太可笑了。
然而，在这阵荒唐和心痛之后，一个更强烈的念头，猛地刺中了沈诗瑶的心。
背叛。
小刘为了钱背叛了她。
那她呢？
她明知道林宇对自己心思不纯，却还是背着陆晨，陪他去了迪士尼。
这对陆晨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背叛？
小刘的背叛，让她心寒。
那她对陆晨造成的伤害，只会比这难受千倍，万倍！
陆晨那么敏感细腻的一个人，他当时该有多难过？
这一刻，沈诗瑶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同身受到了陆晨的痛苦。
一种尖锐的愧疚感，瞬间淹没了她。
她抬起头，再次看向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刘，眼神里的失望，已经变成了彻底的冰冷。
“你拒绝了下药，说明你良心未泯。”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一样砸在小刘心上。
小刘看到了一丝希望，刚想开口求饶。
沈诗瑶却直接打断了她。
“但这，不能改变你出卖我的事实。”
“小刘，你被开除了。”
“现在，立刻去人事部办手续。”
小刘整个人都僵住了，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她以为最多就是被骂一顿，扣点奖金，却没想到是直接被开除！
“沈总！不要啊沈总！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沈诗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我没有把这件事在公司公开，也没有把你拉进行业黑名单。”
“这已经是我看在这两年的情分上，给你最后的仁慈。”
话已至此，再无转圜的余地。
小刘知道，一切都完了。
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失魂落魄地站起来，一步步挪出了办公室。
门被关上。
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安静。
沈诗瑶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脑子里乱成一团。
林宇……
陆晨……
她的心，前所未有地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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