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的话,像最后的审判,彻底击碎了村长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
他眼中的光,彻底灭了。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守陵村上百年的传承,守护了几代人的秘密,还有这些活生生的人,都将在今天,画上一个血腥的句号。
白泽说完,便不再看村长,目光转向了那些缩在周边、瑟瑟发抖的村民。
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群待宰的鸡鸭,没有半点怜悯。
他动了,朝着人群缓缓走去。
“不——!”
一个抱着孩子的母亲发出绝望的尖叫,转身就想跑。
但她的腿早就吓软了,刚跑两步就摔倒在地。她顾不上自己,只是死死地将孩子护在怀里。
白泽的影子,笼罩了她。
村长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
他想动,想阻止,但胸口传来一阵锥心的剧痛,让他连站稳都变得无比艰难。
就在之前抵挡蜃童精神攻击的时候他已经受了内伤,只不过是强忍着,不让气息弱下来而已。
他能听见妇人的哭泣,孩子的啼哭,还有……蜃童那若有若无的、愉快的哼唱声。
哼的是一首不知名的小调,天真,又残忍。
就在这绝望到了顶点的时候。
村子外面,忽然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急促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很轻快,带着一丝归家的雀跃。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衣服、背着个半旧药箱的年轻姑娘,正朝着村子的方向快步走来。
她心里还盘算着,给爷爷带了他最爱吃的邻村李记烧饼,不知道他会不会夸自己。
村里的大家还好吗?
狗蛋那小子的咳嗽有没有再犯?
她一边想,一边加快了脚步。
然而,刚走到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下,林晚的脚步就猛地停住了。
她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
村里太安静了。
没有饭菜的香气,也没有孩子们的笑闹声。
只有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林晚的心,咯噔一下。
发生了什么?!
这……是她的家吗?!
村长在闭眼等死的时候,也听到了那熟悉的脚步声。
他那颗已经死寂的心,猛地一跳!
一股比死亡本身还要强烈无数倍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不!
晚儿!
你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他猛地睁开眼睛,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村口的方向,发出了这辈子最凄厉的嘶吼!
“晚儿!快跑——!”
声音嘶哑,状若疯魔!
“别回来!”
这声嘶吼,让正要动手的白泽停下了脚步。
他缓缓侧过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投向了村口那个僵在原地的身影。
一直看戏的蜃童,脸上的笑容在看到林晚的那一刻,变得更加灿烂了。
“哦?”他好奇地打量着那个一脸震惊和悲伤的姑娘,又看了看状若癫狂的村长,用一种发现了新玩具的语气,
轻声笑道:“新的游戏,好像要开始了呢。”
林晚被爷爷那声嘶吼震得浑身一颤。
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她看清了爷爷眼中那从未有过的恐惧和决绝!
恐惧没有让她后退。
她将背后的药箱往肩上一勒,整个人如离弦之箭,朝着那绝望的嘶吼声源头,疯狂冲去!
刚冲进村口,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让她几欲作呕。
当她看清村子里的一切时,整个人如遭雷击。
血,满地的血。
她的目光扫过血泊,呼吸都停了。
那是三长老——前几天傍晚还笑呵呵地塞给她野果,让她在外别累着。
那是二长老——小时候总让她骑在脖子上,带她掏鸟窝的魁梧汉子。
还有张叔、李伯……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此刻都成了血泊中残缺不全的尸体,像被撕坏的布娃娃,死不瞑目。
林晚的大脑一片空白,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她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场地中央。
一个穿着青布长衫、脸上带着天真笑容的诡异少年。
另一个,是穿着黑色中山装、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
他那双戴着白手套的手,干净得刺眼。
而在他们对面,自己的爷爷,那个永远都挺直腰杆的村长,正拄着拐杖,浑身颤抖地看着她,浑浊的眼睛里流着血泪。
“爷……爷爷……”林晚的声音都在发颤。
“我……我不是让你跑吗……你回来做什么啊!傻孩子!”村长嘶哑地喊道,刚一激动,胸口就传来一阵剧痛,一口血涌上喉咙,又被他强行咽了回去。
“跑?”
蜃童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转头看着门口那个一脸悲愤的姑娘,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现在才想跑,是不是……有点晚了?”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白泽。
白泽推了推眼镜,一步一步,朝着林晚走过去。
他的步伐不快,却像死神的丧钟,每一步都敲在人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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