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2年12月5日,黑塔帝国东部前线补给基地外围,地球-绿光联合舰队临时锚地
“轩辕号”空天战列舰如同经历惨烈搏杀后疲惫归巢的巨兽,静静悬浮在由数颗小行星改造而成的“进击-3”基地重力阴影区内,舰体庞大的轮廓在微弱的星光照耀下投下深邃的阴影,仿佛一头蛰伏的远古生物。
舰体上,崭新的复合装甲板与周围尚未完全修复的焦黑弹痕、深可见骨的分子裂解侵蚀沟壑形成了刺眼的对比,无声地诉说着不久前在“灰烬之心”轨道那场“暗锋”行动的惨烈与代价。那些沟壑蜿蜒如巨兽的伤疤,每一道都记录着能量束撕裂金属的瞬间,而新装甲的反光在基地的幽暗中闪烁,显得格外突兀,仿佛在嘲笑这场未竟的修复。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高能粒子炮炙烤金属的焦糊味、以及硅基生命体崩解时散发出的那股特有的、如同烧灼石英混合了臭氧的刺鼻腥气,这气味渗透进舰桥的通风系统,久久不散,让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战场余烬的苦涩。微弱的嗡鸣声从远处传来,那是维修机械臂在夜以继日地工作,试图缝合这艘巨舰的伤口,但声音低沉而压抑。
舰桥内,灯光调至战后休整的柔和模式,但气氛却并未放松,反而在静谧中凝结成无形的压力。主屏幕上,不断滚动着各舰损伤评估报告、阵亡人员名单、以及从“赤壁哨站”强行剥离的那根物理存储晶柱的初步解密进度——进展缓慢,且充斥着无法识别的加密数据流,如同雾里看花,每一次数据刷新都带来新的乱码,仿佛敌人留下的最后一道诅咒。
屏幕旁,全息投影中偶尔闪过残缺的战术图影,描绘着“灰烬之心”轨道上那场混乱的遭遇战的复盘情况,而被摧毁的战舰残骸和能量风暴的残迹仍在虚空中漂浮。
孔方佳揉着眉心,试图驱散连日神经紧绷带来的疲惫,指尖感受到皮肤下细微的脉搏跳动,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的倦怠。玄黑色的元帅常服领口微敞,露出里面同样颜色的作战服衬里,肩章上的九颗芒星和胸前的“星炬”徽章在柔和光线下也显得有些黯淡,仿佛连这荣耀的象征也在哀悼逝去的战友。
他目光扫过屏幕上的阵亡名单,那些熟悉的名字刺痛了记忆,而晶柱解密进度的停滞,让他嘴角不自觉地绷紧,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在眉宇间掠过。舱壁的阴影中,几名技术军官低声交换着数据,他们的动作谨慎而机械,生怕打破这战后脆弱的平衡,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等待风暴再临的沉寂。
那份从“造化号”工程师几乎是用命换来的数据晶柱,其价值尚未完全显现,但“星火”集群为此付出的代价却已冰冷地呈现在报告上:一艘“追风-改”突击舰(“惊雷号”)及其全员彻底湮灭,一艘“磐石级”护卫舰(“磐石-7号”)重创报废,超过四十名精锐的“刑天”机甲驾驶员和陆战队员永远留在了那片硅晶地狱,还有难以计数的装备损伤,这些损失如同冰冷的钢铁烙印,刻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提醒着这场远征的残酷代价。
“元帅,‘息壤号’传来消息,阵亡将士的遗体收敛和身份确认工作已完成大半……‘惊雷号’的官兵……”副官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他微微颤抖的手递上一份数据板,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名字和编号,每一个都代表着一条逝去的生命和一个破碎的家庭,那些数字在昏暗的舰桥灯光下闪烁,仿佛无声的哀鸣。
孔方佳沉默地接过数据板,指尖划过冰冷的屏幕,那些名字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灼烧着他的掌心。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舰桥内循环的、带着金属和消毒水味道的空气,那气息刺鼻而窒息,混杂着远方引擎的低沉嗡鸣。战争,从来都是用最优秀的鲜血和生命去填满野心家和生存需求之间的沟壑,而此刻,这份沉重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挥了挥手,示意副官下去,需要独自消化这份沉重,让寂静的舰桥成为他短暂的庇护所。
然而,孔方佳坐在通讯控制台前,呼吸略显粗重,战争的硝烟似乎还萦绕在空气中,短暂的静默让他得以喘息片刻,但这份安宁并未持续多久。通讯控制台几乎同时亮起了两道优先级极高的加密信号指示灯,一道闪烁着帝国军部特有的、冰冷程式化的暗金色荆棘环绕骷髅标志,那光芒刺眼而威严,如同无声的警告;
另一道则带着阿斯塔罗斯私人通讯频道那更加复杂、隐含流光的黑曜石王座纹章,纹章表面仿佛有暗流涌动,散发着一种隐秘的压迫感。指示灯的低频嗡鸣声在寂静中扩散开来,增添了几分紧张的氛围。
孔方佳眉头微蹙,一种近乎本能的警惕感瞬间压过了疲惫,他手指下意识地握紧了座椅扶手,心中暗忖:战后来自帝国上层直接且几乎同步的通讯,绝非寻常的嘉奖或慰问流程,更可能预示着新的风暴。他深吸一口气,坐直身体,整理了一下衣领的褶皱,让疲惫的身躯显得更挺拔,首先接通了来自帝国军部的官方信道,动作虽快却透着训练有素的精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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