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潭咽了一口唾沫,尴尬的目光有些畏惧般地垂到了地面,并没有紧接着天眼的话开口。
“我知道你的心里其实非常纠结。”天眼轻叹了一口气,用劝慰般的语气继续对幽潭说道,“但你真的不必怀疑亚蒙大人对你的诚意。要知道,在这个敏感的节点,谁会三番五次地冒着风险不断地派人来和你接触呢?别忘了,你可是从来都没有主动联系过我们,反而是我们在见缝插针地寻找机会前来……若是真的出现了任何情况,你大可以将一切责任推脱到我们的身上,难道,这还是一个仅仅企图利用你为他做事的卑鄙者所能考虑到的事情吗?”
“我……我对诡诈队并不了解……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选择我……”幽潭吞吞吐吐地应道。
“别妄自菲薄,幽潭领主。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亚蒙大人看出了你与其他领主的不同。”天眼昂起了自己的脑袋,挺直了胸膛,器宇轩昂地回答道,“他知道你不是一个默守陈规的纨固分子,你懂得变通,所以就不会像其他领主那样宁可自己被利用至死也还想当一个忠诚的仆人。毕竟,那样的死亡是无意义的,甚至是可悲与可笑的。”
“难道我们不该对自己的队长忠诚么?”幽潭不解地反问道,“亚蒙莫非能够容得下一个心术不定的手下?”
“可他们那是愚忠。”天眼立刻反驳道,“他们只懂得按照命令行事,根本没有思考过自己的队长为什么会这么决定,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会派自己去执行这项任务。他们的心中无所畏惧、慷慨赴死的大义凛然的形象在沼泽眼中不过是滑稽的小丑,被狠狠玩弄和浪费的性命一直到死却都尚不自知,难道,这不是一件非常可悲的事情么?”
“你不必牵扯上这些已经不在了的人……”天眼一说到此,幽潭的脸色明显有了些不快的改变,“无论如何,他们至少是在死前贯彻了自己宗旨的勇士,他们是为了自己心中的信念而牺牲的,我们这些活下来的生者没有资格去批评他们。”
“看来,幽潭领主还是个慈悲的人。”天眼颇为惊讶地看着他,继而赞许似的点了点头,“这倒真是让我出乎意料。不过,我却并不能同意你的的看法。你所说的这些只有建立在一个完全称职的首领和他手下之间关系的基础上才存在,但实际情况是,沼泽和你们并不具备这个关系的条件。”
“你到底想说什么?”眼看天眼一直揪着这一点不放,幽潭那压抑着的怨气到底还是释放了一些出来。
“呵呵,你知道——骤雨是怎么死的吗?”天眼突然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为了守卫鱼塘城,在和白狼的战斗中牺牲的。这事人尽皆知。”幽潭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不不不,你说的这只是流传的版本。”天眼摇了摇头,“但真实情况却并不是这样。”
“什么叫流传的版本?这是我的队员给我传来的前线军报!”幽潭对天眼的话感到有些荒唐。
“你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太少了,幽潭。你被许许多多的谎言蒙蔽了双眼,你看到的世界是靠一个又一个被精心编织又头尾相连的谎话给搭建起来的。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们才要拯救你,把你从这个满是虚假的深渊中解救出来。诡诈队就一定如其队名一般诡诈吗?不,这是对于你现在所处的这个虚伪的世界而言。我们打破它,揭露它的真相,因此我们被‘它们’称之为诡诈。可事实上,在我们的脑海中,完全是这个世界最为真实的样子。”
幽潭似乎听懂了一些天眼故弄玄虚的话,但却又似乎没那么明白。为了不浪费他在这儿和对方谈话的“危险”时间,幽潭便直截了当地问道:“那按照你们的说法,骤雨应该是怎么死的?”
“他是被沼泽害死的。”天眼淡然地回答道,“这才是真相。”
“什么……”幽潭的眼睛瞬间瞪得巨大,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名状的恐怖之物,他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整个人的神态都变得慌乱了起来,但几秒过后,这种因巨大冲击而带来的恐惧之色却又像海啸一样变成了愤怒重新袭来,“这不可能!骤雨在鱼塘城内被白狼所杀,这是在场的每一个深渊队员都看到了的!你在撒谎!”
“不错,骤雨是被白狼杀死的,可派他去和白狼战斗的难道不是沼泽么?”天眼的情绪丝毫没有因为幽潭的失态而有所波动,他依旧十分淡然地看着幽潭,似乎非常享受将对方的情绪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感觉。
“这又不能怪罪于他……骤雨本身就是鱼塘城的领主,自然也就肩负着守卫鱼塘城的责任……”幽潭放低了声音应道。
“最虚假的谎言往往隐藏于真相之中。”天眼摇了摇头,“这也是我们找上你的原因,幽潭。”
幽潭的双眼中满是虚无的困惑,看向天眼的眼神中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以你的立场,才能最容易地从这看似天衣无缝的谎言中揪出真相来。”天眼继续说道,“骤雨作为鱼塘城的领主,在鱼塘城被入侵之后负责抵御敌人,这一切看起来确实十分合理,甚至连他死在白狼的手中也合乎情理,为什么呢?因为从一开始就没有人觉得他真的会击败白狼。但越是合乎情理的事情往往就会蒙蔽大众的视野——这对于深渊队完全劣势的一步难道沼泽在最开始的时候没有发现吗?他派出一名领主的目的难道仅仅是为了去送死?还是说他已经老眼昏花了,认为骤雨能够创造奇迹,杀死白狼?这样想来是否就有了些其他的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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