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炳浑不在意地摆摆手:“你又不是按天算钱的……走吧。”
沈沐怀望向离去的背影,想到当初宴席上的一见钟情,想到只觉得心痛难忍,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大公子!”全忠立即上手探脉,见沈沐怀只是脉象促快,推测是心火骤旺,情绪大起大落引起了昏厥,却又担心自己摸错了脉,招呼下仆进来抬人回府。
客栈外,掀开的车帘在温清宁出来的瞬间立刻落了下去,待人走远后又再次掀开,望着落在最后渐渐走远的身影,女子幽幽叹息:“螺奴,去各处通知一声,恩公的女儿回来了。”
“喏。”
紧接着一个打扮活泼的小婢从犊车上跳了下来,偷偷剜了眼被抬出来沈沐怀,一头扎进了旁边的巷子。
另一边,温清宁跟在王炳后面,斟酌许久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王参军,京兆府有许多尸体要验吗?”
王炳想起敛尸房里的情景,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看情况。”
看情况?这是什么回答。
温清宁扭头瞧了他一眼,斟酌后问起昨日案件。
提起这案子,王炳面露憎恶:“那贾兆元当真是个小人,听说有官员要为女儿选婿,便起了休妻之心,眼见休不了,便动了杀心。
“他又嫉妒葛若真比他文采好,怕他与自己竞争,又想在科考时少一个对手,便干脆设计了这么一场怒杀奸夫淫妇,又假装自杀的戏码!”
林素贤惠能干,为公婆守过孝,所以纵使成婚多年无子,贾兆元也不能休妻。
原本应该用来约束恶人、迁人向善的律法,却成了坏人作恶的工具倚仗,想到这里,温清宁只觉得心口闷堵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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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府廨位于朱雀大街西边的光德坊,四人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才到。
温清宁望着那熟悉的匾额,恍惚间似乎又看到从里面走出来的父亲。
王炳道:“温小娘子应该知道敛尸房在何处,我就不送你过去了。”
温清宁微微颔首:“不用去向司法参军见礼吗?”
京兆府法曹司法参军负责理狱、捕盗等事,论理她该先去拜见上官才是。
王炳抓抓额角,朝京兆府狱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都在那里关着呢,自打京兆尹黄步虚死后,就都关进去了,一衙门的人,上到官下到吏,就连灶房做饭的都进去了。行了,你去吧,我还有事先走了。对了!”
他顿步回首,“敛尸房里的那个家伙脾气不好,你多担待些。”
温清宁的思绪仍停留在满府廨官吏进大牢的事情上,等回过神来,眼前已没了王炳三人的身影。
她又看了眼京兆府狱,提步往敛尸房走去。
“退出去!”
温清宁的一只脚才跨过门槛落了地,便听一声呵斥在头顶炸响。循声仰视,就看到一个老翁坐在架高的椅子上。
那老翁瞧着似有七八十岁,满脸皱纹,蓄长的胡须打理的干净整齐。
温清宁依言退出敛尸房,停立在门槛外,拱手行礼:“小女温清宁奉武安侯之名,前来上工。”
老翁听她用的是“上工”二字,将人仔细打量一番,接着便扔下不理,扭头指着一个年轻汉子骂道:“给我憋回去!你上门做客还敢吐到主家身上!”
话音甫停,那年轻人直接向外奔去,直到出了敛尸房的大门,下了三层台阶,“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温清宁拿眼角余光瞧一眼那已经吐不出来东西,只余干呕的年轻人,想了想,提高裙摆,低头看地,接着才小心翼翼跨过门槛进屋,不让自己的裙摆和鞋子碰到门槛。
这一次,没有斥退的声音,她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在门槛众多禁忌含义中,其中一条便是宾主之礼——跨过门槛便是进入主家,去人家做客便要敬着主家。
此地是敛尸房,自该更多几分敬畏。
进入敛尸房后,她并未往里走,悄立在大门处,等着老翁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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