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哪来的水渍砸落到屏幕上,有些模糊了字迹,他的手顿了顿,表情呆愣,盯着那块水渍看了许久,然后将那几个字删除,改为。
“早些回家,我很想你。”
又若无其事地将屏幕上的水渍擦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浑身实在是软得厉害,他只能放弃开车,拖着疲惫的身体一步步走出学校,打车回了老宅。
宿泱出差时,他大多时候是回老宅陪宿女士,这次也是一样。
宿女士见温浸玉失魂落魄地回来,眉头不由自主地蹙了蹙,询问道:“小温,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温浸玉苍白的脸上扬起一抹笑, 轻轻地摇头,“我没事,您不用担心。”
宿女士朝他招招手,温浸玉乖顺地坐在了她身边,宿女士看着他低眉顺眼的模样,口中的话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温浸玉桌上的参茶递给宿女士,“妈,您有话要和我说吗?”
宿女士接过参茶喝了一口,开口道:“小温,你与泱泱也结婚那么久了,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温浸玉冰冷的手指下意识蜷了蜷,“妈的意思是?”
宿女士垂眸遮住眼底的异色,缓缓道:“你和泱泱,有没有商量过,什么时候要个孩子?”
温浸玉微微低头,薄唇紧抿着,掌心不动声色地捂住腹部。
“泱泱……的意思是,还不急。”
“泱泱不急,你做丈夫的应该多劝说,在三十岁之前生孩子是再好不过的,我想你应该知道吧?”
“我知道,妈。”
温浸玉声音平静,没有任何起伏,黑色柔顺的发丝垂落,遮住精致的眉眼,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宿女士又道:
“泱泱身边那些花花草草,总是不可避免的,妈希望你别放在心上,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备孕,等到有了孩子,还怕那些人动你的位置吗?”
温浸玉是个聪明人,自然能听出宿女士是什么意思,也是在告诫他,若是迟迟不生孩子,他的位置迟早会被别人取代。
自结婚来,宿女士对他很好,因为很爱宿泱,所以连带着对他也爱屋及乌,可除了亲缘关系,任何爱都是有条件的,温浸玉从小到大早已心知肚明,所以他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去辩驳。
宿女士只是很爱宿泱,替宿泱考虑,她并没有错。
“我明白,妈。”
宿女士将手中参茶放下,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
“小温,你别怪妈掺合你们的事,只是泱泱的性子你也知道,犟得很,只有你说话她才听得进去。”
温浸玉只能露出一抹苦涩的笑,眼神黯然,缓缓攥紧手心。
宿泱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的主见,不容任何人质疑,倘若是当年,他或许能劝说几句,可是现在……
今天天气很好,窗明几净,天空澄澈,可他却觉得刺眼极了,衬得他的心愈发晦涩难安。
那股酸涩的情绪,好像怎么也压不住。
“其实生女生男不重要,妈只想你们有个孩子,小温喜欢女孩还是男孩?”
温浸玉张了张嘴,“女孩。”
是女孩,像宿泱的女孩,一定也会像宿泱一样自信明媚,如明珠熠熠生辉。
不要和他一样,苦厄缠身,多灾多难。
听到他的话,宿女士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眼角眉梢都漾起满意的笑。
“好孩子。”
……
宿泱已经出差近一周,除去最开始回过一条消息后,其他再没回过,也没打过一个电话,唯一回复的一句话便是说自己忙完便回国。
温浸玉只能通过沈献得知宿泱的情况,可也仅仅只是知晓宿泱已公开的行程,至于私事,沈献每次都说的是无法告知。
而他每次也只能强压下心底的酸涩,然后挂断电话。
屋外雷声轰鸣,闪电划破长夜,将整座城市照得彻亮,漆黑的房内也被照得诡异的惨白,温浸玉紧攥着未熄屏的手机,蜷缩在床上,躺在宿泱睡过的地方。
雨逐渐落下,愈来愈大,仿若石子般砸落在玻璃上,密集巨大的声响让温浸玉惊恐不已,恐慌和害怕将他包裹,四周好似有无数无形的手朝他伸出,疯狂地拖拽着要将他拉进黑暗之中,他只能不断地蜷紧身体,未熄屏的手机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指尖颤抖着给宿泱发去信息,祈祷对面能看到自己的消息,给他打个电话,哪怕是发条语音也好,让他能听见她的声音,不至于那么害怕。
可是他等了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时间一点点过去,对面没有丝毫回应。
眼前的屏幕逐渐变得模糊,透明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抑压的情绪如同山洪般倾泻不止,他只能死死地咬住嘴唇,无助地哭泣。
怎么会那么疼呢?
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怎么就变成了如今这个模样了呢?
或许人在感到痛苦悲伤时,脑中都会自动回忆过往,那些年的承诺一幕幕浮现脑海,却令他疼痛难当。
——“阿玉,别怕,以后有我陪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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