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仲秋宫宴。
暮色四合时,御花园已漫起清冽的桂香。鎏金错银的食盒次第揭开,各色珍馐美馔摆满了长案,蒸腾的热气裹着蜜酿的甜香,与廊下金丝笼中雀鸟的啾鸣声缠绕着漫过朱栏。
琉璃宫灯缀满枝头,将雕栏玉砌映得宛如白昼,连青石砖缝里都流淌着暖金色的光。丝竹之声悠扬婉转,宫娥身着彩衣,穿梭其间。
云锦若一早便入了宫,同云轻杳一道去了凤仪宫叙了会儿话,之后便在从前的寝宫待着,赶到开宴前才过来。
最后一缕暮色也渐渐黯淡,席间已坐满了人。
见她过来,纷纷起身行礼。
云锦若轻轻颔首,暗紫色宫装裹着她纤细的身形,银丝牡丹在袖口绽放,随着她的步履摇曳生姿。
发间的玉蝶流光步摇随着她颔首的动作碰撞,泛着晶莹的光泽,衬得她愈发的高贵冷艳,却又透着几分不容忽视的威仪。
她缓步入了席位,目光在人群中扫过,最终落在了沈璟泽的身上。
历来仲秋节宴,许是为了展现和气,皆许朝臣身穿常服。
沈璟泽今日穿着一身月白色锦袍,衣襟处绣着暗金色的竹纹,宫灯映照,清冷出尘的翩翩公子。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他微微侧头,与她的视线交汇,唇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呵~”
一声轻笑在耳边突兀地响起。
沈璟泽收回目光,朝一身靛青锦袍的徐临之望去。
“丞相,昨日生辰宴过得可好?”徐临之笑的咬牙切齿。
“尚可。”
好,好的很。
他在外奔波多日,为义仓之事忙得脚不沾地,回来就听说长公主亲自为丞相操办了生辰宴,什么二人情深似海、神仙眷侣……
他呢?忙前忙后的就算了,还一口吃的都没混上!
这叫他如何不气?
“给你留了不少桂花酿。”
闻言,徐临之眉头一挑,“公主亲自酿的?”
沈璟泽颔首。
果然,徐临之顿时两眼放光,方才的怨气一扫而空,迫不及待地说道:“那我要全都带回府喝!”
就这样被哄好了。
……
陛下和皇后并未相携而来。
皇后一身凤袍,端庄典雅,神色平静地独自入了座后,皇上才前来。
只见其身旁跟着一袭绯色宫装的安贵妃,即使孕肚隆起,却也掩不住那妖娆的身段,步履间带着几分慵懒与傲气。
她微微抬着下巴,待看到最后皇后一人端坐在席位上时,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众人默默留意着这一幕,心中各有思量。听闻这位安贵妃仗着身孕,没少在宫中作威作福,连皇后娘娘都不得不忍让三分。今日这般场面,倒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臣妾听闻昨日公主府热闹得很,长公主亲自为沈相操办了生辰宴,此举倒真是头一件呢。”
声音娇柔又带着几分挑衅。
安贵妃话音一落,席间顿时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云锦若与沈璟泽,仿佛在等待一场好戏的开场。
今日宴席上有不少去了昨日生辰宴的人,虽说是昨日之事,但是该传的都传了出去,又有什么值得好奇的。
这人才刚坐下,就迫不及待的找事情。
云锦若心中只觉有些好笑,她不过是及笄出宫开了府,又不是死了。
不知道安贵妃是真的没脑子还是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倚仗的,拿她开刀。
“这生辰宴本就是图个喜庆,丞相为国操劳,父皇又为皇姐和丞相赐了婚,再者皇姐乐意,倒也不足为奇。”
云轻杳掩唇轻笑,先一步开了口,语气温婉却带着几分锋芒,话语中满是维护之意。
安贵妃闻言,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她本就看不惯容妃,容妃死了,她还没来得及对云轻杳下手,就被皇后收了去。如今又攀上了云锦若,更是让她心中怒火中烧。
安贵妃面上不显,语气讥讽:“四公主如今嘴巴倒是厉害了不少。”
“那可不是。”云岫毫不掩饰对安贵妃的厌恶,直接开口道:“这不还要多亏了本郡主,怕她软弱的性子受了恶人欺负,这不教了许久才见效。”
“放肆!”
一声洪亮的呵斥骤然响起,打破了席间的微妙气氛。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顺昌王身着墨色锦衣,浓眉紧锁,目光如炬,与当今圣上如出一辙的威严气势扑面而来。
他板着脸,目光沉沉地落在云岫身上,语气中带着几分怒意:“朝澜,还不快向贵妃娘娘赔罪!”
云岫看着自家父王装模作样的神情,冷哼一声别过头。
顺昌王见状,叹了口气,满脸歉意地朝皇帝拱手道:“臣弟教女无方,才让她口无遮拦,还请陛下恕罪。”
皇帝摆了摆手,神色淡然,似乎并未将方才的事放在心上:“无妨,朝澜性子直率,倒也不失乐趣。”他语气温和,仿佛只是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然而,安贵妃却不这么认为。她端坐在席间,手中捏着茶盏的指尖微微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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