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向来是明艳的、慵懒的、甚至带着点无伤大雅的娇纵,何曾有过这般带着赤裸恨意的失控?
“还愣着干什么?!搬!”
尚寒知又是一声低吼,音量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戾气。
“是!是!奴婢遵命!”
四大丫鬟齐齐一个激灵,再不敢多问,慌忙行动起来。
顷刻间,平日里规整有序的内室变得一片狼藉。
缕云小心翼翼抱着那叠书和批注,裁云抱起常服,织云捡起地上的锦被,挽云则拎起那装着药蜜的景泰蓝小罐子…
几个人如同捧着烫手山芋,大气不敢出地迅速将属于隆禧的一切清理出主屋的范围。
眼看着最后一件沾染了他气息的物品消失在门口,看着内室仿佛恢复了某种“净土”的模样,尚寒知才如同脱力般,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掌心已是深深的指甲印。
“听着,”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恢复一点平稳,但其中的疲惫和生冷不容忽视,
“关门,闭院。对外就说…就说本福晋昨夜受风,染了风寒,头疼欲裂,需要静养,免得…咳,过了病气给王爷。让他…让他这些日子别过来了。”
她顿了顿,强调:“谁也别来打扰!没我的准许,一只蚊子都不准放进来!”
这最后一句,声音里带着疲惫到极点的嘶哑和决绝的疏离。
“是,奴婢明白。”
挽云垂首应下,眼中忧虑更甚,却不敢多言,迅速带着其他人退下。
沉重的内室门在她身后缓缓合拢,落栓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终于…清净了?
只剩下她一个人,和她满脑子还在喧嚣播放的、不堪回首的画面。
“呵…兄弟情?安全队友?……我他妈真是个大傻逼!”
她发出一声自嘲的冷笑,身体里的力气似乎被刚才的爆发彻底抽空。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那张终于只残留她自己气息的拔步床边,一头栽进被褥里。
书房的烛光远比正院的要明亮温暖几分。
隆禧正提笔在一封寻常问候信笺的末尾落款,字迹温润挺拔,一如既往。
茶壶里新沏的君山银针氤氲着清雅的香气,他刚执起壶柄,尚未倾倒,书房门外响起小心翼翼的叩门声。
“王爷。” 是赵顺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拘谨,“福晋……那边……”
隆禧执壶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壶口悬停在莹白的定窑小茶盏上方半寸。
温热的茶汤未能顺利注入杯盏,只在壶嘴凝聚了一颗小小的、悬而不落的水珠,将坠未坠。
他似乎只是被那叩门声打断,顺手将紫砂壶轻轻放回了紫檀木茶盘上,水珠无声滴落。那轻微的水滴声在静谧的书房里却清晰可闻。
他抬眼看向赵顺,并未开口,脸上依旧是温润平和的神色,眼神澄澈如古井无波,等待着下文。
赵顺垂着头,小心地、一字一句地复述正院传来的话:
“福晋遣人来回禀,道是昨夜受风,染了风寒,头疼欲裂,甚是厉害,需要闭门静养,唯恐……过了病气给王爷身子。
是以……让王爷您这些日子,暂且……莫过去相扰。”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烛台上的火苗轻轻跳动了一下。
隆禧微微颔首,神情未变,仿佛这不过是件最平常的小事。
他甚至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恍然般的弧度,语声温和:
“嗯,知道了。受了风是该静养。”
他伸出手,似乎想端起那杯未能续上的茶盏,但指尖却只在冰凉的杯沿极其短暂地停留了一下,如同被那冰凉刺激到,转而轻轻拿起旁边的青玉茶盖。
他并未给茶盏加盖保温,只是用指腹无意识般地、极其缓慢地摩挲着那温润的玉质茶盖光滑的边缘,目光落在茶盖上晕染开的青碧色山峦雕纹上,眼神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烛光在他鸦羽般的长睫下投下小片阴翳。
过了片刻,他才极自然地站起身,动作一如既往地从容舒缓,踱步至轩窗边。
窗外正是正院的方向,远远望去,只能看到那片园林在暮色四合中模糊的轮廓,连灯火都瞧不真切。
夜风带着凉意拂过他肩头垂落的几缕发丝。
他就这样静立窗边,背对着赵顺和室内的灯火,颀长的身影被窗外的墨色与窗内的暖光割裂,周身仿佛萦绕着一层寂静无声、却又密不透风的薄雾。
他没有再问一句关于“风寒”的详情,也没有任何去看一眼的表示。
但那只握着冰硬青玉茶盖的手,指节却因过度的收力,隐隐透出一线冷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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