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娄家父母会如此直截了当，更没想到会提出在仓促离京前办酒席！
这突如其来的决定，像一块巨石投入他原本就波澜起伏的心湖。
他下意识地看向娄晓娥，看到她眼中那份几乎要溢出来的希冀和忐忑。
没有犹豫，没有退缩，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为难表情出现在他脸上。
何雨柱猛地挺直了腰板，那双平日里带着点混不吝神采的眼睛此刻亮得惊人。
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担当和决心。
他声音洪亮，斩钉截铁：“爸，妈！这没问题！绝对没问题！”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光说“没问题”还不够分量，立刻给出了更实际的安排。
语速快而清晰，带着他一贯的爽利劲儿：“这么着，明儿个一早我先回趟四合院，把该拾掇的拾掇一下。
然后麻溜地去找个靠谱的先生，给您二位和晓娥瞧个好日子！
日子定了，剩下的事儿，您二老放心，都包在我何雨柱身上！”
他拍着胸脯，话语掷地有声，像一颗定心丸，瞬间驱散了娄家父母眉宇间那抹深重的忧虑。
娄晓娥长长地舒了口气，脸上终于绽开如释重负的笑容，眼里的泛着亮光。
娄母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柱子，好孩子，快，快坐下说。”
娄振华严肃的脸上也难得地浮现一丝松快：“好，好！柱子爽快！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压在心口的大石仿佛被搬开，客厅里的气氛顿时轻松活跃起来。
围绕着这桩仓促却又必须的婚事，一家人开始热烈地讨论起来。
需要请哪些人？在哪儿办更合适？简单到什么程度？需要置办些什么？
娄母拉着女儿的手，絮絮叨叨地说着女儿家的准备；
娄振华则和何雨柱商量着一些流程上的细节，何雨柱虽然对这些“讲究”懂得不多。
但听得格外认真，不时点头应和，提出些实在的意见。
煤炉的火苗欢快地跳跃着，映照着几张充满希望和些许离愁别绪的脸庞。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
一家人聊的很晚。
红茶续了又续，桌上的点心碟子空了又添。
从最初的凝重到后来的热切规划，再到对未来香江生活的零星担忧，和对这对新人衷心的祝福……
话题像藤蔓一样蔓延开来。
直到墙上的挂钟“铛铛”地敲了十下，娄振华才恍然惊觉时间已晚。
“哎呀，都这么晚了！”娄振华笑着摆手：“柱子保城一来一回也累了两天天，快回屋去休息吧。
日子的事，就辛苦你明天去跑一趟了。”
何雨柱站起身，精神头依旧很足：“不辛苦！爸、妈您放心，明天一准儿把日子事儿给定下来。”
清晨的寒气尚未完全褪去，何雨柱推着自行车，和娄晓娥并肩走出了娄家小洋楼那扇厚重的铁门。
冬日的阳光带着一丝稀薄的暖意，斜斜地洒在胡同的青砖墙上，拉长了他们紧挨着的身影。
娄晓娥裹紧了围巾，脸颊冻得微红，却掩不住眼底那份新嫁娘的羞涩与期待。
“真不回四合院了？”娄晓娥侧头看他，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迅速消散。
“嗯，”何雨柱把她的围巾又掖紧了些，动作自然。
“省得麻烦，院里人多嘴杂，问东问西的，耽误工夫。
咱直接去北锣鼓巷，找张瘸子，那老爷子算日子灵得很，街坊四邻办红白喜事都找他。”
他蹬开自行车的支架，示意娄晓娥坐上来。
车轮碾过胡同里尚未化尽的薄冰，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何雨柱骑得很稳，尽量避开坑洼。
娄晓娥坐在后座，双手轻轻环住他的腰，隔着厚棉袄也能感受到他脊背传来的力量和温热。
两人都没再说话，只有车轮转动的声音和清晨偶尔响起的自行车铃声。在清冷的空气中回荡。
这条路，似乎通往一个全新的、带着承诺的未来。
北锣鼓巷深处，一个不起眼的小院门脸。
张瘸子家很好认，门口挂着个褪了色的布幡，依稀可见“择吉”二字。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混杂着劣质烟草和旧书卷的味道扑面而来。
屋里光线昏暗，一个须发皆白、穿着旧棉袍的干瘦老头，正坐在一张掉了漆的八仙桌后。
眯缝着眼，像是在打盹，又像是在“看”着进来的方向。
他便是张瘸子，据说年轻时伤了腿，眼睛也看不太清了，但算命择吉的本事却愈发“通灵”。
何雨柱恭敬地叫了声“张先生”，说明来意，并把两人的生辰八字写在纸上递过去。
张瘸子枯瘦的手指摸索着那张纸，指腹在字迹上缓缓滑过，又掐指细算，口中念念有词。
浑浊的眼珠在深陷的眼窝里缓缓转动。
屋里很静，只有炉子上水壶发出的细微嘶鸣。
娄晓娥有些紧张地攥紧了何雨柱的衣角。
何雨柱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目光却紧盯着张瘸子那变幻莫测的表情。
时间仿佛凝固了。
终于，张瘸子停下动作，沙哑着嗓子开口：“好事！天作之合！红鸾星动，正合婚配。”
他摸索着拿起桌上一个油腻的旧黄历，“正月十三！就是九天之后！这个日子好。
宜嫁娶，大利东南，冲煞皆避，百无禁忌！新人行运，家宅安宁。”
“正月十三？”何雨柱心里飞快盘算了一下，“成！谢谢张先生！”
他麻利地从兜里掏出五毛钱。
——这在当时算是不小的数目。
——恭敬地放在桌上。
张瘸子摸索着把钱收好，又补充道：“日子定了，是好事。
不过……”他顿了顿，转向娄晓娥的方向，仿佛能“看”到她。
“新娘子属蛇，正南方向大利。
摆席若能在正南方向，红纹饰物，更添福分。”
他又对着何雨柱的方向：“小伙子，你是灶上贵人，婚宴的‘食’字当头，得用心，越用心，这日子越红火长久。”
何雨柱心头一动，连忙应下：“记下了，张先生！多谢您提点！”
张瘸子的话像是点燃了他心里某个早已存在的念头。
走出张瘸子那间昏暗的小屋，重新沐浴在冬日阳光下，两人都松了口气，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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