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南疆边境的晨雾中,一道灰影踏着露水而来。
他面容冷峻,步履沉稳,灰袍猎猎,腰间只悬一柄无鞘铁剑,剑身黝黑无光,却隐隐透着森然寒意,所到之处,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为之凝滞。
此人正是逍遥剑派掌门人古执兵。
"师父。"
姬遥快步上前,恭敬行礼,却被他冷冷打断。
"为了一个女子,动用逍遥令?"
古执兵锐利的目光如剑锋般扫过姬遥,声音冷硬如铁。
"姬遥,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如今却要为什么‘天下第一美人’的虚名折腰?"
姬遥垂首,指节微微发白,却仍坚持道:"弟子知错,但林姑娘她不是普通女子,这个名头也不是……"
"天下第一美人?还是凌冶世的外甥女?"
古执兵冷笑一声,铁剑轻点地面,发出"铮"的一声清响。
"不过是红颜祸水!我一生清修,剑下不斩无名之辈,更不屑为美色出手。"
青风忍不住插嘴:"前辈,那尼都本是南疆邪人,来中原掳人炼蛊,本就该诛!"
古执兵目光如电,扫向青风。
那一瞬,青风只觉一股凌厉剑意扑面而来,竟不由自主后退了半步。
"南疆蛊师作恶多端是不假,但你们大张旗鼓集结江湖人士,就为救一个女子?"
他冷哼一声:"简直是荒唐!"
张铁图急得额头冒汗,粗声道:"古叔,可林姑娘她——"
"不必多言。"
古执兵一摆手,铁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冷光。
他转身望向密林深处,灰袍无风自动。
"带路。"
"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女子值得如此兴师动众。"
众人沉默前行,古执兵走在最前,铁剑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剑锋所过之处,连地上的杂草都无声断裂。
-
他们找到尼都的藏身处时,正值黄昏。
夕阳沉入山峦,最后一缕金光斜斜地穿过密林,落在溪畔那个银装少女的身上。
林观潮赤足站在浅滩,清澈的溪水漫过她纤细的脚踝。
南疆的银饰盛装层层叠叠地裹着她,每一片银叶都随着她的动作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在暮色中流转着细碎的光晕。
她弯腰掬起一捧溪水,忽然朝岸边的尼都泼去。
水珠在空中划出一道晶莹的弧线,映着晚霞,宛如撒落的碎金。
尼都大笑着躲闪,五彩发带在风中飞扬,紫瞳里盛满纯粹的笑意,活像个贪玩的孩童。
"再泼一次!" 他喊道,声音清亮得不像传说中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阴邪蛊师。
林观潮唇角微扬,眸中似有星子坠落。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古执兵原本冷硬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纹。
他想象中的"被掳美人"该是憔悴不堪、以泪洗面。
可眼前这个女子眉眼如画,唇角带着浅笑,泼水时银饰折射的光晕在她周身流转,宛如神女临世。
"这......"这位一生痴迷剑道的老者,忽然想起年少时偶然读过的一句诗——
"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渌波。"
他竟一时怔忡。
"师父?" 姬遥小声提醒。
古执兵猛然回神,随即又恢复冷硬神色。
铮!
铁剑轻振,剑气纵横,惊起一滩水鸟。
尼都的反应极快,小红蛇瞬间从他袖中射出,却在触及剑气的刹那被震飞。
"逍遥剑?"尼都紫瞳骤缩,猛地将林观潮推向身后,"观观快走!"
古执兵的剑势如虹,每一招都带着数十年的功力。
尼都的蛊虫尚未近身就被剑气绞碎,五彩发带被削去半截,狼狈不堪。
"老匹夫!"尼都咬牙,突然咬破手指,在空中画出一道血符,"万蛊噬心!"
无数毒虫从地底涌出,却被古执兵一剑横扫,尽数化为齑粉。
"邪魔歪道,不堪一击。"古执兵冷声道,剑锋直指尼都咽喉。
尼都看了一眼林观潮,忽然甩袖——
嘭!
毒雾炸开!古执兵挥剑斩散烟雾,却见少年蛊师已退至林边,肩头鲜血淋漓,却仍固执地望向林观潮。
"我会回来的。"他哑声道,"你等我。"
话音未落,身影已没入密林。
南疆密林深处,尼都捂着伤口跌跌撞撞地前行。
鲜血滴落处,毒花竞相绽放,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紫光。
"观观......"
他抹了把脸,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小红蛇缠在他腕上,轻轻舔舐着他的伤口,金色的竖瞳里映着主人扭曲的面容。
-
山间古寺,松风阵阵。
古执兵负手立于石阶前,灰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看向林观潮,目光如古井无波。
"你无父无母,舅父又是朝廷通缉的要犯,这世上已无你的容身之所。"他的声音冷硬,不容置疑,"不如剃度出家,青灯古佛,了却尘缘。"
林观潮静立风中,素衣广袖翻飞如鹤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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