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坐在两块石碑间的石凳上,从书箧里取出一卷泛黄的《论语》,轻声诵读起来。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每个字都像颗温润的玉,落在众人的心湖,漾开圈圈涟漪。“子曰:‘仁者爱人’……”话音刚落,周围的石碑突然齐齐亮起,金光汇聚成一道暖流,缓缓注入陈秋的体内,后背的伤处传来酥酥的麻,像有无数只手在同时抚平那些狰狞的疤痕。
三、墨池映心,暖痕成诗
碑林深处有片圆形的墨池,池水漆黑如镜,却不冰冷,反而透着温润的光,像块巨大的墨锭融化在石间。池边的石壁上爬满了青藤,藤叶间缠绕着些泛黄的书卷,风吹过时,书页簌簌作响,像谁在低声诉说着心事。
“这是‘洗心池’,能映出心底最纯粹的念。”老者指着池面,那里正缓缓浮现出陈秋的身影,不是身披雷光的战士模样,而是穿着粗布衣衫,在茶楼灶前添柴的样子,灶上的壶正冒着热气,映得他眉眼都暖暖的,“你看,血脉的力量再强,终究抵不过这份安稳的念想。”
陈秋蹲在池边,看着水里的倒影,忽然想起刚穿越到荒古大陆时的惶恐,想起差点被逐出宗门时的绝望,想起云紫为护他而死时的悲痛……那些尖锐的记忆,在池水的映照下,竟都染上了层温柔的光,因为每个绝望的瞬间,都有温暖的手在拉扯着他——杨星羽的鼓励,云济尘那眼中一抹难以掩饰的惊讶和关爱,还有身边这两个此刻正望着他的人。
“姐姐你看!”瑶瑶指着自己的倒影,水里的小家伙正踮着脚,往墨池里撒菊花瓣,花瓣落在水面,竟化作一个个小小的“暖”字,在池心打转,“我的字比大哥哥写的好看!”她的倒影旁,小白狐正追着那些字跑,尾巴扫过水面,激起细碎的浪,把“暖”字晕成一团团金,像撒了把糖。
白衣女子的倒影也出现在池里,她正坐在茶楼的窗边弹琵琶,琴音绕着梁,与灶上水壶的鸣响和瑶瑶的笑声融在一起,像首完整的歌。池边的青藤突然垂下几缕,轻轻拂过她的倒影,藤叶上的露珠滴落在水面,漾开的涟漪里,竟浮出她儿时的模样——梳着双丫髻,坐在母亲膝头学琴,指尖的茧还没磨出,眼里的光却和现在一样亮。
“原来我们早就在一起了。”白衣女子的声音带着些微的哽咽,指尖轻轻触碰水面,倒影里的母亲突然对她笑了笑,身影渐渐淡去,化作一缕琴音,融入她的琵琶弦中,“连记忆都在说,我们该是一家人。”
陈秋握住她的手,她的指尖还带着池边的潮气,却比任何时候都温暖。他看向池心,四人的倒影渐渐重叠在一起,背景是那座熟悉的茶楼,檐下的灯笼亮着,灶上的茶香飘着,碑林的吟诵声从远处传来,像首永恒的背景乐。心口的秘印彻底安定下来,两种血脉完美交融,在经脉里流淌成一首温柔的诗,再无反噬的刺痛,只有满满的暖意。
老者将一块新研的墨锭放进池里,墨锭在水中化开,却没有染黑池水,反而让那些“暖”字更亮了几分。
“墨渊洞天的真谛,不是藏着多少传承,而是让每个进来的人明白——最强的力量,是能把伤痕都酿成温暖的念。”他的声音在碑林里回荡,引得那些石碑再次吟诵起来,这次的调子格外温柔,像在为他们祝福。
瑶瑶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那支陶哨,放在唇边轻轻一吹,呜呜的声在墨池上空盘旋,竟引得那些“暖”字纷纷飞起,像群金色的蝶,落在四人的肩头。小白狐追着蝶儿跑,尾巴扫过陈秋的青衫,蹭下一片沾着墨香的菊瓣,落在池边的石阶上,印下小小的黄痕,像个温暖的句点。
阳光渐渐升高,雾散了,碑林的金光却越发柔和,将每个人的身影都镀上了层暖。陈秋知道,他们或许还要面对追兵,还要解开九剑王座的秘密,但此刻,他只想好好守着这池墨,这片碑,这群人,像守着炉边永不熄灭的炭火,等它慢慢燃成岁月里最珍贵的痕。
石阶上的露水渐渐干了,只留下浅浅的湿印,像谁用毛笔写下的未完待续,而墨渊洞天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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