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秋的视线渐渐模糊,不是因为疼痛,而是被这满室的暖意包裹,像沉入了温暖的海。白衣女子的发香、瑶瑶的墨痕、老者的笑声、灶房的余温,还有那碗焦糊的茶,都化作最温柔的药,一点点治愈着他身体和心灵的创伤。他想起古战场的厮杀,想起古城的苏醒,想起那些冰冷的杀意,突然觉得都像上辈子的事了。
“这里是文院的分舵,很安全。”老者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将一碟刚蒸好的桂花糕放在榻边,香气混着墨香,像种安稳的味道,“杨先生在南域的主院等着我们,等你好些了,我们就动身。他说你的九霄天体血脉,或许能在文院的墨渊洞天里,找到化解反噬的法子。”
“墨渊洞天?”白衣女子的眼睛亮了亮,她在云圣学院的古籍里见过这个名字,说那是南域最神秘的地方,藏着上古的文脉传承,连混沌魔尊的戾气都无法侵入,“是不是传说中‘文气凝盾,墨香斩魔’的那个洞天?”
“正是。”老者的脸上露出向往的神色,仿佛提到这个名字都让他心生敬畏,“那里的碑林会吟诵,玉竹能成书,连空气里都飘着圣人的教诲。寻常人进去待上三日,便能洗去一身戾气;像陈小友这样身负血脉的,或许能在那里找到力量的真谛——毕竟,真正的强大,从不是靠秘印的反噬,而是源自心底的安宁。”
瑶瑶啃着桂花糕,含糊不清地说:“那我们可以在洞天里开茶楼吗?就用那里的泉水煮茶,用玉竹当柴烧,肯定很好喝!”她的小手在空中比划着,仿佛已经看到了茶楼的样子,红头绳随着她的动作甩来甩去,像道跳跃的彩虹。
陈秋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看着白衣女子眼底的憧憬,看着老者慈祥的笑容,突然觉得秘印的反噬、追兵的威胁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因为他知道,只要身边的这份温暖还在,只要这份对安宁的向往还在,无论前路有多少荆棘,他都有勇气走下去——就像这碗焦糊的茶,虽然味道不佳,却藏着最纯粹的心意,能融化世间所有的冰冷。
三、墨痕作画,静候春归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在榻边投下长长的光影,像谁铺的宣纸。白衣女子坐在榻边,手里拿着支狼毫笔,蘸着清水,在陈秋的手背上轻轻勾勒。她的动作很轻,笔尖的凉意混着掌心的温度,像种奇特的安抚,让他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
“在画什么?”陈秋终于能发出声音,虽然依旧沙哑,却带着种安稳的温柔。他看着手背上渐渐成形的图案,是朵菊花,花瓣的线条有些颤抖,却透着股倔强的美,像茶楼院子里那株总在深秋开花的品种。
“忘忧菊。”白衣女子的指尖在花瓣的末端顿了顿,那里的皮肤因经脉受损而有些僵硬,却在她的触碰下,泛起淡淡的暖意,“奶奶说,心里有事的时候,就画菊花,画着画着,烦恼就忘了。”她的目光落在他手腕的红头绳上,绳结已经被她重新系过,打得方方正正的,像个小小的“安”字。
瑶瑶抱着小白狐凑过来,手里拿着块刚磨好的墨锭,非要往陈秋的手背上抹:“要加墨香才好看!杨爷爷说墨是有记忆的,能把我们现在的样子记下来,以后就算忘了,看到墨痕也能想起来。”她的小手不稳,墨汁滴在菊花的中心,晕开一团小小的黑,像颗被墨染的蕊。
“这样才好看呢。”陈秋笑着说,任由墨汁在皮肤上蔓延。他能感觉到那股凝神墨的力量正顺着皮肤渗入体内,与兵字秘印的残余力量相互呼应,在经脉里形成一道温和的流,缓慢却坚定地修复着受损的地方。后背的疼痛已经减轻了许多,像退潮的海,只剩下浅浅的印记。
老者搬来一张矮桌,放在榻边,上面铺着宣纸,研好了墨。“杨先生说,你体内的两种血脉需要‘文气’来调和。”他将一支毛笔递到陈秋手里,笔杆是温润的玉,握在掌心刚刚好,“不用画得好看,随便写写画画,让墨香顺着笔尖流进心里就好。”
陈秋握着笔,手腕还有些发颤,墨滴落在纸上,晕开一朵不规则的云。他想起茶楼的账本,想起上面“故人归,茶正暖”的字迹,想起老头在灯下算账时的认真,笔尖下意识地动了起来,在纸上写下歪歪扭扭的两个字:“归雁”。
字迹刚落下,纸上突然泛起淡淡的金光,与手背上的墨菊相互呼应。白衣女子的琵琶恰好放在桌角,琴身的“芸”字在金光中亮了亮,仿佛有琴音在耳边响起,温柔而坚定,像《归雁》的旋律,带着归家的暖意。
“是姐姐的琴在回应呢!”瑶瑶拍手叫好,小白狐也从她怀里跳下来,用爪子在纸上踩了个小小的梅花印,落在“归雁”二字的旁边,像个可爱的落款。
陈秋看着纸上的字迹、墨菊和爪印,突然觉得这或许就是杨先生说的“文气”——不是华丽的辞藻,也不是磅礴的力量,而是这些藏在墨痕里的牵挂,是这些融在暖意中的陪伴,是无论经历多少战火,都能让人重新站起来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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