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峰的办公室内，空气仿佛凝固了。地上是摔碎的手机残骸，负责论坛业务的总经理面无人色地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黄峰瘫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脸色灰败，原本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散乱下来，显得狼狈不堪。
短短一个上午，他旗下的两大板块——直播平台和地方论坛矩阵——遭受毁灭性打击。直接经济损失尚可估算，但品牌信誉的崩塌、用户信心的流失、以及背后所代表的强大政治信号的转变，才是真正致命的。他感觉自己像一艘突然被凿穿了船底的巨轮，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下沉。
“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黄峰的声音干涩沙哑，像是在沙漠里跋涉了几天几夜的人，“网信部门凭什么关停我们的论坛？总得有个说法吧？”
论坛总经理颤抖着拿出一张刚刚打印出来的、由相关部门传真过来的初步通知函，递到黄峰面前：“黄总，您看……这是他们发来的通知，说……说我们的论坛存在‘大量传播淫秽色情、赌博诈骗、虚假谣言等违法违规信息，社会影响极其恶劣’……要求我们无限期关闭整改，配合调查。”
黄峰一把抓过通知，眼睛死死盯着上面的文字。这些罪名他并不陌生，为了流量和广告收入，他的论坛确实对这类信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暗中鼓励。但他自认做得足够隐蔽，有完善的内容审核机制（虽然形同虚设），有随时可以抛出去的“临时工”顶罪。怎么可能被抓住如此确凿的把柄，以至于被一锅端？
“我们的内容团队呢？审核机制呢？都是干什么吃的？！”黄峰将通知揉成一团，狠狠砸向总经理。
总经理躲闪不及，纸团打在脸上，他却不敢有丝毫怨言，哭丧着脸说：“黄总，不对劲啊！这次网信部门出手极其迅速果断，而且拿出的证据非常详细，直接锁定了我们几百个长期发布违规信息的核心账号和背后的运营者，甚至包括……包括我们内部一些默许甚至参与其中的管理人员名单。这……这明显是有人提供了极其详尽的内幕资料！”
内鬼！又是内鬼！黄峰的心沉到了谷底。直播平台是被内部聊天记录和真实账本捅出去的，论坛又是被内部运营数据和人员名单搞垮的。叶凡的手，难道已经伸到了他公司的每一个核心角落？这需要多么可怕的情报收集能力和渗透手段？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攫住了他。他意识到，自己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商业上的竞争对手，而是一个拥有超乎想象资源和手段的可怕敌人。自己所谓的“地头蛇”优势，在对方展现出的强大实力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直播和论坛虽然重要，但还不是他的命脉。他最大的现金流来源和最核心的资产，是他的网页游戏公司——“峰云游戏”。只要这块基石不倒，他就还有翻盘的资本。
“峰云游戏”旗下运营着十几款网页游戏，虽然玩法粗糙，模式单一，几乎都是模仿甚至赤裸裸抄袭多年前流行的《传奇》等游戏，但凭借铺天盖地的广告和精准抓住部分怀旧玩家及上班族摸鱼的需求，每年能为他带来超过二十亿的净利润！这是他的底气所在。
网页游戏的技术门槛低，版权问题模糊，他聘请了庞大的法务团队专门处理这类纠纷，多年来告他的公司不少，但最终都不了了之。他相信，叶凡就算手眼通天，短时间内也奈何不了他的游戏帝国。
就在他试图用这个想法安慰自己时，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敲响，他的秘书神色紧张地探进头来：“黄总，游戏公司的刘总来了，说有非常紧急的事情汇报。”
黄峰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挥挥手，让论坛总经理先出去，然后对秘书说：“让他进来。”
峰云游戏的总经理刘明快步走了进来，他的脸色比刚才那位论坛总经理好不到哪里去，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文件夹。
“黄总，出……出大事了！”刘明的声音带着颤抖。
黄峰的心跳加速，但他强作镇定，甚至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慌什么！天塌不下来！是不是又有哪个不开眼的公司发律师函告我们抄袭了？老规矩，让法务部去应付，拖死他们！”
这类律师函他见得多了，尤其是来自《传奇》原始版权方——寒国DK公司的。DK公司规模不大，近年来经营不善，根本没财力和精力在异国他乡打一场旷日持久的官司。所谓的律师函，不过是隔几年就来敲诈一笔“授权费”的手段而已，黄峰从来不予理会。
刘明使劲摇头，将文件夹双手呈给黄峰：“不……不是普通的律师函！黄总，您看看这个！是DK公司发的，但……但这次不一样！”
黄峰疑惑地接过文件夹，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一份律师函，但厚度和措辞都与他以往见过的截然不同。函件由国际知名的顶尖律师事务所起草，措辞极其严厉，列举了“峰云游戏”旗下所有主要游戏对《传奇》游戏在代码、美术资源、游戏玩法、技能系统等方面的“系统性、大规模、赤裸裸的抄袭”，并附上了长达数百页的初步对比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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