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那点刚刚因“联合声明”而重新燃起的虚火,被薛阳公司崩塌的噩耗彻底浇灭,只剩下一片死灰般的沉寂。昂贵的雪茄无人再吸,任由它在烟灰缸里默默燃烧,散发出焦苦的气息。
王晨看着面如死灰、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的薛阳,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干巴巴地安慰道:“公司……没了就没了。等这阵风头过去,哥哥我拨笔资金给你,重头再来就是。”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薛阳缓缓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那是一种从云端跌落泥潭的巨大落差带来的痛苦和疯狂。他猛地抓住王晨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对方的西装面料里,声音嘶哑而怨毒:“公司?钱?那些现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叶凡!王哥,我要他死!我一定要弄死这个王八蛋!”
王晨重重点头,眼中同样闪过狠厉之色:“放心,他不死,我们北城圈子的脸面就彻底丢尽了!以后谁都敢来踩上一脚!”他试图重新凝聚起在场众人的士气,拿起桌上那份《联合声明》,唰唰地签上自己的大名,然后重重拍在桌上,“现在,先按计划行事,把梁子捞出来!签!大家都签!”
那份声明,像是一面即将竖起的战旗,又像是一纸垂死挣扎的檄文。
桌旁的年轻助理们被这气氛感染,纷纷伸手去拿笔,准备代表他们背后的老板,在这份看似能掀起巨浪的文件上留下名字。
就在笔尖即将触及纸面的刹那——
“砰!”
会议室那扇厚重的实木门,被人从外面毫不客气地推开,发出的巨响打断了所有人的动作。
门口,站着三名身着藏蓝色警服、肩章肃穆的警察。为首的是一名国字脸、眉宇间透着不容置疑威严的中年警官,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瞬间就锁定了会议桌主位上的王晨。
会议室里所有窃窃私语和动作瞬间冻结。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水,兜头浇下,让每个人从头顶凉到脚心。
国字脸警官大步流星,径直走到王晨面前,掏出证件亮了一下,声音洪亮而冰冷,每一个字都像锤子砸在在场每个人的心脏上:“王晨,根据我们掌握的充分证据,你涉嫌非法侵占巨额国有资产、以及三起情节特别严重的故意伤害罪。现在依法对你进行传唤逮捕,请配合我们的调查!”
“什么?!”
王晨脸上的血色刹那间褪得一干二净,瞳孔因极度震惊而猛地收缩。他像是没听清,又像是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整个人僵在原地。
非法侵占国资?故意伤害?这些陈年旧事,他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所有的痕迹都早已用金钱和人脉抹平!怎么可能会在此时此刻,被突然揭开?
是叶凡!一定是他挖出了那些埋藏在最深处的黑料!
但……就算是叶凡找到了证据,北城警局里遍布他的眼线,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收到?这些人是怎么绕过所有预警系统,直接出现在这里的?
“你们……你们有什么证据!这是诬陷!是胡乱执法!”王晨猛地回过神,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声音尖利地嘶吼,试图挣脱那无形的恐惧。
国字脸警官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近乎嘲讽的弧度:“没有确凿证据,省厅直属的特别调查组,会亲自下来请你吗?”
“省厅……特别调查组?”王晨捕捉到这几个关键词,浑身一颤,最后的侥幸心理彻底粉碎。他死死盯着对方的脸,终于发现了一丝异样,“你不是北城公安局的人!我从来没见过你!”
“眼光不错。”国字脸警官淡淡道,“我们刚从省城调来,专门负责清查北城积压的重大案件。你是不是很好奇,你在市局里的那些‘老朋友’为什么没给你通风报信?”
他微微前倾身体,压低了声音,但那声音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宣判般的冷酷:“我可以明白告诉你,以副局长刘某某为首的七名涉案人员,已于今天上午九点,被省纪律监察委员会正式带走接受审查。你的保护网,已经破了。”
轰——!
这句话,如同在王晨脑海里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他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双眼瞬间失去所有神采,变得空洞而绝望。双腿一软,若不是两旁年轻的警员早有准备,一左一右牢牢架住他的胳膊,他早已瘫软在地。
他横行北城最大的依仗,不是金钱,而是那张经营多年、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如今网破了,他就像是失去了外壳的软体动物,只能任由宰割。省厅下来的人,铁面无私,证据确凿,他知道,自己完了。彻底完了。
“带走!”国字脸警官不再多言,大手一挥。
两名警员给王晨戴上了冰冷的手铐,那清脆的“咔嚓”声,在落针可闻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刺耳。王晨没有再做任何无用的挣扎,像一具失去灵魂的木偶,被半搀半拖地带离了会议室。
门再次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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