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城,吴宅书房。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缓慢流淌,那部象征最后希望的加密手机,如同蛰伏的毒蛇,冰冷地躺在红木桌面上。吴盛昌枯坐椅中,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每一次敲击都像在倒数。吴子诚倚着书架,目光死死锁着那部沉默的机器,额角的汗早已干涸,留下紧绷的痕迹。
骤然响起的手机震动声,在死寂中如同惊雷!
吴盛昌几乎是扑过去的,一把抓起手机,看清来电显示,脸上瞬间挤出混杂着希冀与谄媚的复杂表情,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黄老板!” 他刻意省去了姓氏,试图拉近那遥不可及的距离。
电话那头,传来黄老板慵懒而志得意满的声音,背景里似乎还有若有若无的、非母语的女性低语:“吴董,事情嘛…有点眉目了。” 他刻意停顿,营造着掌控一切的优越感,“不过你也知道,这年头,办点事不容易,方方面面都要‘协调’。”
吴盛昌的心脏被无形的手攥紧,他太熟悉这种“协调”的潜台词。他深吸一口气,语气恭敬得近乎卑微:“黄老板您费心了!您看…需要我这边做点什么?只要能让犬子平安出来,我吴某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主动递上了台阶。
“嗯…” 黄老板似乎很满意吴盛昌的“上道”,声音带上了一丝笑意,“下个月我打算休个年假,找个清净地方放松放松。听说…海西省府的海岸线不错?海景房住着,吹吹海风,学学外语,应该很惬意?”
吴盛昌立刻心领神会,语速飞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体贴”:“海西!那地方绝佳!省府望海区有一片顶级度假别墅群,私密性好,直面无敌海景,专为您这样的贵人量身打造!正巧…我在那儿有套小物业,常年闲置。钥匙我马上安排人给您送过去,权当是您度假期间的落脚点,也省得您再去张罗。您放心,安保、服务、包括外语学习的环境,一定给您安排得妥妥当当,绝不耽误您任何雅兴!” 价值数亿的“小物业”,被他轻描淡写地包装成了贴心的“度假服务”。
电话那头传来黄老板几声舒心的低笑,显然对这份“体贴”极为受用:“吴董办事,果然周到。行,那你就安心等着吧,江城那边,很快会有‘好消息’。” 最后三个字,带着笃定的许诺。
电话挂断的忙音响起,吴盛昌紧绷的身体骤然松弛,像被抽掉了骨头,瘫回椅背,长长吁出一口浊气,脸上露出一丝劫后余生的虚脱笑容,对吴子诚道:“成了!别墅送出去,黄老板答应了!”
吴子诚却没有父亲那般乐观,他眉头紧锁:“爸,全网舆论已经失控,黄老板他…真能压得住?” 他总觉得父亲付出的代价,换回的承诺,在滔天民意面前显得如此脆弱。
“他那个位置,能量不是你我能想象的!”吴盛昌挥挥手,带着一种近乎盲目的笃信,“钱能通神,权能驭鬼!等着吧!”
…
同一时间,某个奢华庄园的套房内。
黄老板随手将手机扔在丝绒床单上,对身旁金发碧眼的“外语老师”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他脸上挂着志得意满的微笑,仿佛刚刚谈妥了一笔微不足道的小生意。他翻找着加密通讯录,很快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江城,市局大楼,
局长董刚的办公室灯火通明,他刚结束一个紧急舆情应对会议,正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看到屏幕上跳跃的那个特殊备注——“恩师黄”,董刚心头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他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声音保持着恭敬:“老师,这么晚,您指示?”
“小董啊,”黄老板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随意,“听说你们今天在江城,带了一个叫吴子轩的年轻人回去?”
董刚的神经瞬间绷紧:“是的,老师,吴子轩涉嫌多起严重刑事犯罪,我们依法对其采取了强制措施,目前正在……”
话未说完,便被黄老板不容置疑地打断:“哎,年轻人嘛,血气方刚,难免犯点小错。我了解的情况,不就是一点肢体冲突的小摩擦嘛?对方也没什么大碍。这种事,要讲究方式方法,重在调解教育!动不动就抓人,上手段,这不符合我们‘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原则嘛!更不利于维护社会和谐稳定的大局!”
黄老板熟练地套用着冠冕堂皇的“大局观”,语气变得严肃:“听我的,先把人放了,做通对方工作,该赔偿赔偿,该道歉道歉。要给年轻人改过自新的机会!这个案子,要体现我们执法的温度和弹性!”
董刚握着电话的手微微发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强压着翻涌的情绪,声音低沉而艰涩:“老师…恕我直言。您了解吴子轩案情的全部细节吗?包括…现在全网的舆情态势?”
“嗯?”黄老板的声音明显不悦起来,“小董,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做事,还需要向你汇报细节吗?按我说的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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