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茹菲和柳雨晴也停下了动作,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叶凡身上,带着惊讶和浓浓的期待,仿佛等着他解开谜底。
叶凡目光如炬,迎上岳父带着疑虑的视线,没有丝毫退缩:“爸,您太谦虚了。我虽然有想法,有资金,但纸上谈兵易,脚踏实地难。我缺乏实际管理大型餐饮企业的经验,特别是如何凝聚人心,如何让一个老品牌焕发新生。‘夜半人家’不是小摊小贩,它承载着口碑和期望,交到外人手里,我不放心。我需要一个真正懂行、懂人心、值得我百分百信赖的人来掌舵,稳住局面,把方向,” 他身体更前倾一分,加重了语气,“这个人,非您莫属。” 他顿了顿,补充道,声音清晰有力,“茹菲跟我提过不止一次,您当年在‘美味集团’可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带出过多少得力干将!而且,您经营这家小餐馆十几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从精打细算的采购、严苛把控的后厨、人情练达的服务到一丝不苟的账目,哪一样不是您在亲力亲为地管理?您从未真正离开过‘职场’,您只是换了个更接地气的战场,把一个小战场经营得有声有色,积累了最扎实的、书本上学不到的经验!” 这番话,掷地有声,将柳建军被岁月尘封的价值重新擦亮。
柳茹菲眼睛瞬间亮了,像是被叶凡的话点醒,拨开了迷雾。她立刻接口道,声音带着激动:“对啊爸!叶凡说得太对了!管理火锅店虽然规模大,流程更复杂,但万变不离其宗,道理都是相通的!核心不就是管好人、管好物、管好味道、管好口碑吗?而且……” 她语气放软,带着心疼,目光落在父亲鬓角日益明显的霜白和眼角深深的疲惫纹路上,“您开这个小餐馆,起早贪黑,事事亲力亲为,采购、掌勺、算账、招呼客人,哪一样不是您?太辛苦了!身体怎么吃得消?要是去管理火锅店,虽然操心的事也多,但至少不用天天围着滚烫的灶台转,不用亲自掂大勺,更多的是指挥统筹,运筹帷幄就好,身体能轻松不少啊。” 她看着父亲,声音更低了些,带着穿透岁月尘埃的力量,“爸,我知道,当年‘美味’的事……您心里其实一直没真正放下。那根刺,还在。这是个机会,一个能证明您自己、实现您更大价值的机会啊!您甘心一辈子只守着这方寸之地吗?” 她的话,像一把精准的钥匙,直指柳建军内心最深处那份被岁月掩埋却未曾熄灭、反而在压抑中闷烧的不甘之火。
柳建军沉默下来,餐厅里一时只有碗筷偶尔碰撞的轻响,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面前那张被岁月和油渍浸染得发亮、边缘已有些毛糙的木质桌面,粗糙的触感仿佛连接着过去的点滴。女儿的话,像一颗投入看似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他心中激起一圈圈越来越大的涟漪。辛苦?早已习惯,甚至成了麻木的勋章。不甘?确实有,像陈年的老酒,在心底深处发酵。证明自己?这个念头被他刻意压抑了太久,以为早已熄灭,此刻却被这“机会”二字猛地拨亮。他缓缓摇头,语气却不像刚才那么坚决,带着一种挣扎的疲惫:“年纪大了,折腾不动了。守着这方寸之地,图个安稳清净。商场如战场,太耗心神。你还是请专业的经理人吧,别因为我这点念想,耽误了你的大事。” 这拒绝,更像是一种对未知挑战的怯懦和自我保护的托词。
叶凡没有退缩,反而更进一步,目光灼灼,抛出了一个极具诱惑力和冲击力的方案:“爸,您才不到五十,正是年富力强、经验与精力巅峰交汇的时候!现在这个时代,五十岁正是黄金期,多少企业家是这个年纪才迎来事业高峰!而且……” 他声音压低,带着一丝锐利的锋芒,像出鞘的剑,“我听茹菲说了您和王天成的旧怨。当年他耍阴险手段陷害您,给您泼脏水,逼您狼狈离开‘美味’,让您蒙受不白之冤,十几年的心血付之东流。这份屈辱,您真的能咽下去吗?” 叶凡的目光紧紧锁住岳父的眼睛,锐利如刀锋,“现在,他王天成正在‘美味集团’内部大力推他的‘御鼎轩’火锅连锁计划,那是集团未来几年的战略重点,也是他向上爬、巩固地位的关键阶梯。他春风得意,怕是早忘了当年对您做过什么!” 叶凡的声音带着鼓动的力量,“爸,如果我收购了‘夜半人家’,我们就堂堂正正地做火锅!您来掌舵,用您真金不怕火炼的本事,就在这火锅市场上,光明正大地和他打擂台!把他当年加诸在您身上的诬陷、屈辱、不甘,连本带利地赢回来!踩在脚下!让他尝尝失败的滋味!这才是最痛快、最解气的‘报仇雪恨’,您说是不是?!” 叶凡的话,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猛地捅开了柳建军尘封多年、锈迹斑斑的心锁,点燃了那深埋的引信。
柳建军的呼吸明显一窒,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当年那些屈辱的会议场景、同事异样的目光、王天成得意虚伪的笑容、自己抱着纸箱离开办公楼的萧索背影……瞬间无比清晰地涌入脑海,带着滚烫的温度。他以为自己早已看淡,原来只是将这份不甘深埋,用岁月和这个小店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尘土。击败王天成?堂堂正正地?让他在自己最得意、最看重的项目上栽个大跟头?这个念头带着强烈的、近乎原始的诱惑力,瞬间点燃了他沉寂已久的、属于战士的熊熊斗志。他的背脊在不知不觉中挺直了几分,肩膀也打开了,一股久违的力量感在四肢百骸悄然复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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