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 年 6 月 10 日,深夜 22:47,烬城海滨悬崖被一片混沌所笼罩。狂风呼啸着席卷而来,如同一头咆哮的巨兽,无情地撕扯着悬崖边纤细的芦苇。豆大的雨点在狂风的裹挟下,如密集的箭矢般射向大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林雾艰难地站在悬崖之上,肆虐的狂风吹得她发丝凌乱,紧紧地贴在她那被雨水打湿的脸上。咸涩的雨水不断灌进口腔,与手中沈长明遗书的油墨味混合在一起,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气息。
沈砚礼紧紧地护在林雾身旁,他的手掌始终坚定地放在她的腰后,试图为她抵挡这狂风暴雨的侵袭。他的体温透过湿透的衬衫传递过来,与悬崖下那翻涌不息的海浪所散发的冰冷气息,形成了一种冷热交织的奇异错觉。
远处的烬城,在厚重的灰雾中若隐若现,仿佛一座虚幻的海市蜃楼。而云雀卫星发射出的光束,宛如一把闪耀着金色光芒的匕首,直直地将暗沉如墨的天幕划开,给这片压抑的天地带来了一丝诡异的光亮。
“沈长明的遗书里,夹着张泛黄的船票。” 林雾竭尽全力,试图让自己的声音盖过狂风的呼啸和海浪的轰鸣,然而她的话语还是被无情的风浪肆意打散。她的手指轻轻抚过遗书边缘那已经变得淡金色的渍迹,仿佛在触摸着一段被岁月尘封的往事,“1995 年 10 月 14 日,前往云雀岛的末班船 —— 那是爆炸后的第二天。”
沈砚礼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她手中的防水皮鞋上,鞋底的防滑纹里嵌着一些细小的贝壳碎片,在微弱的光线中闪烁着黯淡的光泽。他知道,那是沈母生前最爱的海边拾贝地。此刻,他身上的逆纹图腾在暴雨的洗礼下,隐隐泛着微光,竟与沈长明断戒内侧镌刻的 “晚秋” 二字,形成了一种神秘而遥远的呼应。
“他原本打算带沈母私奔,却在码头收到沈家的密信 —— 污染证据即将曝光。” 沈砚礼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凝重,仿佛在揭开一段不为人知的伤痛。记忆如汹涌的潮水般向他袭来,他不禁想起七岁那年,每个暴雨倾盆的夜晚,沈长明总会独自一人对着书房里的世界地图发呆,手指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无名指上那枚象征着爱情的婚戒。
那时的他,懵懂无知,完全不明白父亲为何对海水有着一种近乎恐惧的抗拒。直到后来,在沈家老宅那隐秘的保险柜里,他发现了沈母的潜水日志,日志的最后一页写着:“长明,当你看到这篇日志时,我已经带着云雀密钥沉入海底。别害怕雨水,那是天空在替我拥抱你。”
“看!” 林雾突然激动地指向悬崖下方,她的声音因为惊讶而微微颤抖。三道强烈的探照灯光束如利剑般扫过礁石,在那片被风雨肆虐的海滩上,照出了沈长明孤独而落寞的身影。他依旧穿着那身笔挺的黑色西装,仿佛是对往昔荣耀的最后坚守。
左手无名指上,那枚完整的婚戒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右手则紧紧地攥着沈母的蝴蝶手链,仿佛那是他与过去唯一的联系。他的防水皮鞋的鞋跟深深地陷入潮湿的沙中,如同一只扎根在回忆里无法自拔的锚。
“清如,你说过云雀的翅膀属于天空,” 沈长明的声音被海浪的轰鸣声所淹没,带着无尽的悔恨与沧桑,“可我却用沈家的牢笼困住了你。” 他缓缓抬起头,雨水顺着他那布满皱纹的下颌不断滴落,在婚戒上溅起一朵朵细小的水花,仿佛是过去的时光在他心中泛起的涟漪。“十年前的爆炸案,我其实可以阻止,但我却鬼迷心窍,选择了沈家那所谓的荣耀……”
沈砚礼的瞳孔骤然紧缩,他清楚地看见沈长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金属盒,盒子里装着的,是沈母的骨灰,那是他一生挚爱最后的归宿。盒盖上,“云雀已归” 四个大字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这个曾经在烬城只手遮天、让无数人胆寒的男人,此刻却像一只弄丢了翅膀的飞鸟,在狂风暴雨中无助地蜷缩成小小的一团,显得如此渺小而脆弱。“晚秋的心脏在我胸腔里跳动了十年,每当下雨的时候,我都仿佛能听见她在我耳边轻声说‘长明,回头吧’……”
林雾的助听器敏锐地捕捉到沈长明口袋里的卫星遥控器发出的微弱蜂鸣,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只见遥控器的显示屏上,那跳动的倒计时正在一分一秒地归零。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沈母实验笔记里的一段话:“当沈家的掌权者直面恐惧,云雀卫星将启动终极净化。”
“他要和卫星同归于尽。” 沈砚礼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释然,仿佛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必然安排,“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能偿还罪孽的方式。”
就在这时,沈长明突然缓缓站起身来,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决绝与坚定。他面向着那汹涌澎湃的海浪,像是在向过去的自己告别。
他轻轻地将沈母的手链抛向大海,那蝴蝶翅膀上镶嵌的碎钻在探照灯的照耀下,划出一道道优美而璀璨的弧线,如同沈母当年在实验室里放飞的第一只基因蝴蝶,带着希望与梦想,消失在茫茫的海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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