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里那股焦味越来越浓，像是谁把整座山的符纸都点着了。陆无尘还坐在石台上，瓜子壳在指间转了三圈，忽然停住。
他没抬头，只是把最后一颗瓜子轻轻放在唇边，咔地咬开。
壳落地的瞬间，脚下大地猛地一抖，三道裂痕从阵眼方向炸开，红光冲天。那不是火，是血——被点燃的灵脉正往外喷涌带着腥气的雾，雾里浮着半透明的人形，一碰就碎，碎了又聚。
“来了。”他把酒葫芦往地上一墩。
葫芦底刚触地，整片山体嗡鸣一声，像是被人敲响的大钟。地面浮现出无数细密的纹路，像蛛网，又像田埂，正是之前地脉图里那些暗红线的延伸。只不过现在，它们全红了，还跳着，跟谁的心脏对上了频。
五爪金龙腾空而起，龙爪一挥，寒雾铺开，可刚冻住一片裂缝，另一头又爆开，喷出更多血雾。它甩尾怒吼：“主人！这阵法成精了！它会躲！”
“不是成精。”陆无尘站起身，从灵田里抓了把灰，“是有人给它喂了‘丹盟副盟主’当养料。”
他五指一松，灰随风散，落进三处阵眼。灰碰到血雾，竟像盐撒进油锅，滋啦作响，红光顿时暗了半分。
“惰性灵频还能撑三息。”他眯眼，“三息内，我要那祭坛断根。”
话音未落，东峰方向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几十名弟子排成圆阵，步伐一致，眼神空洞，手里剑尖滴着血，正往主峰聚拢。他们走得很慢，但每一步落地，地脉红光就亮一分。
童谣蹲在边缘，鼻子抽了抽，突然抬头：“主脉在第七人脚下！那条线连着地下引灵渠交汇口！”
“二叔修的渠。”陆无尘冷笑，“拿全族灵脉当导火索，这波算盘打得比我的瓜子壳还响。”
他一拍腰间玉佩，灵田空间瞬间展开，一株通体银白的莲浮出泥土，叶片宽大如伞，脉络里流动着淡青色光——养魂莲，变异种，能暂存离体精魄。
“金龙，寒雾锁边，别让他们靠近莲三丈内。”
“明白！”金龙俯冲，寒雾如幕，将圆阵外围冻结成冰环。那些弟子撞上冰面，不疼不退，反而用剑尖凿，一下，两下，第三下时，冰面裂了道缝。
陆无尘脚尖一点，人已冲入阵心。
他没拔剑，也没结印，只是把养魂莲往地上一插，双手结了个奇怪的手印——像在比划“躺平”，又像在嗑瓜子。
莲叶轻颤，一圈无形波纹扩散开来。那些正被抽离的精魄，原本化作红丝往天上飘，此刻竟顿住了，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托住。
“系统爸爸。”他在心里喊，“积分全扣，开启‘咸鱼护盾·全员共享’。”
【检测到宿主意图大规模摆烂，符合终极摆烂者认证标准，权限解锁：咸鱼道意·无为模式（限时十息）】
陆无尘没笑，也没得意，反而闭上了眼。
下一瞬，他周身气流静止，连飘起的瓜子壳都悬在半空。那些正往他身上扑的血雾，碰到他衣角，竟像遇到磁石的铁屑，纷纷转向，贴着他皮肤游走一圈，然后——被吸了进去。
他的青衫鼓起，又瘪下，像是在呼吸。而每吸一口魔气，养魂莲就亮一分，叶片上的裂纹也多一道，但莲身始终未碎。
“关我屁事。”他喃喃。
这一句出口，天地一静。
不是声音消失，而是所有攻击、所有波动、所有意图伤害他的力量，忽然都“忘了”自己为什么要动。血雾停在半空，冰裂卡在将裂未裂的瞬间，连五爪金龙喷出的寒雾都凝成细小的晶体，悬停如星。
陆无尘睁开眼，瞳孔里没有光，只有一片混沌。
他一步踏出，地面红纹尽数转灰。再一步，那些被蛊控的弟子膝盖一软，全跪了下来，眼中的空洞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茫然与后怕。
第七人怀里掉出一块符纸，焦边，上面画着扭曲的“陆”字，还盖着一枚指印。
“二叔的印。”陆无尘捡起来，往酒葫芦上一贴，“回头给他寄回去，附赠一坛断亲酒。”
他转身看向主阵眼，那里血光未灭，反而越聚越浓，最后凝成一条血龙，张口就扑。
五爪金龙怒吼迎上，龙爪与龙首相撞，一声巨响，金龙被掀飞，撞塌半座偏殿，鳞片剥落，露出底下泛黑的皮肉。
“龙鳞被污染了。”陆无尘皱眉。
血龙得势不饶人，调头又扑他。他没动，也没结印，只是把手里那片养魂莲的叶子轻轻一抛。
叶子飞出三丈，忽然暴涨，化作百丈巨莲，当空一旋，莲心喷出一股清流，正中血龙七寸。
血龙惨叫，身形扭曲，可它没散，反而一口咬住莲茎，猛力一扯！
咔——
莲茎断裂，莲身摇晃，叶片上的裂纹瞬间蔓延，与陆无尘玉佩上的裂痕完全重合。
“好家伙。”他摸了摸玉佩，“你倒是认亲认得挺准。”
就在这时，他掌心忽然一热。
低头一看，刚才抛瓜子壳时划破的口子还在，血没止，一滴一滴落在灵田边缘。每滴一滴，灵田深处就亮一下，像是有人在底下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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