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刚过,陆无尘把酒葫芦往藤架上一挂,葫芦口朝下,一滴酒都没洒出来。他蹲在灵田边,手指轻轻一弹,那根埋在土里的醉音瓜藤分株微微颤了颤,叶片上浮现出极淡的波纹,像是被风吹皱的水面。
“龙崽,别打盹。”他头也不抬。
五爪金龙从瓜叶底下翻了个身,尾巴懒洋洋地扫了扫:“主人,我可是一整夜都没合眼,就为了给你盯着这破瓜……这会儿连烤红薯的香味都闻不着了,心寒啊。”
“心寒?你不是火属性龙吗?”陆无尘嗤笑,“再说了,昨夜那根光纹拼出‘明日申时’,可不是让你来抱怨伙食的。”
金龙打了个哈欠:“可你也没说要我变成瓜皮啊,这伪装都快把我憋出内伤了。”
“内伤?”陆无尘瞥它一眼,“你昨天偷吃我灵田里那株变异辣椒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喊内伤?”
金龙顿时语塞,默默缩回叶子底下,只留下一根龙须悄悄探出,连着藤蔓深处。
陆无尘指尖在系统界面上划了两下,【共鸣藤升级完成】几个字蹦了出来,还附带一只翻白眼的咸鱼表情。他勾唇:“行了,现在它不光能录音,还能反向播放。就看莫问天敢不敢开口念咒了。”
话音未落,藤蔓叶片上的波纹突然凝滞,光纹缓缓拼出四个字:铃响在即。
“来了。”他轻声道。
旧祠东角,风不动,草不摇。莫问天提着药篮,脚步稳健地穿过残破的门框。他衣袖整洁,脸上带着惯常的温和笑意,仿佛真是来巡查安神茶配给的慈祥长老。可就在他弯腰放下药篮的瞬间,袖口一道微不可察的黑气,如蛇般钻入地缝。
几乎同一刻,埋在墙根的共鸣藤猛然一震。
叶片上的残诗“魂引三更后”彻底浮现,紧接着,藤蔓内部响起一段低语——正是莫问天昨夜在药堂自言自语的片段:“信号已接,明日申时三刻,启魂剂入井,魂引三更,血月归位。”
声音不大,却清晰得像是贴着耳根说话。
陆无尘在灵田这边听得直乐:“好家伙,自己给自己广播,这算不算精神分裂式作案?”
金龙缩着脖子:“主人,他要是听见这声音,会不会当场表演一个原地升天?”
“升天不至于。”陆无尘眯眼,“但肯定会乱。”
他抬手一招,藏在袖中的玉简自动飞出,里面封存着整整三日的录音数据,还有一份童谣亲手签押的药粉检测报告。他没多看,直接扔向空中。玉简化作一道流光,直奔宗主殿方向。
“白璃,该你上场了。”
话音刚落,数道银影自天际掠来,落地无声。白璃一马当先,身后跟着执法队六人,人人佩剑,气息凝实。她目光扫过旧祠,脚步未停,直奔东角。
“莫长老。”她声音清冷,“安神茶配给记录,为何少了三份?”
莫问天身子一僵,缓缓抬头:“副盟主亲自来查?倒是稀客。那三份是昨夜补送的,记录稍后补上便是。”
“补送?”白璃走近两步,袖口微动,“可执法长老说,他昨夜并未收到茶。”
“许是记错了。”莫问天笑了笑,眼神却未动,“人老了,难免糊涂。”
“可你的手不老。”白璃突然出手,一把扣住他手腕,“脉象紊乱,神魂震荡,你昨夜根本没睡。”
莫问天眼神微变,袖中黑气骤然翻涌。
就在这时,地底传来一声极轻的嗡鸣。
共鸣藤发动了。
莫问天耳边,突然响起自己的声音:“魂引三更,血月归位……信号已接,明日申时三刻……”
他猛地一颤,瞳孔骤缩。
“这……这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白璃冷声,“是你自己说的话,还是你体内那位‘上司’的指令?”
莫问天脸色剧变,猛地后退一步,袖中滑出一枚干枯花瓣,指尖一搓,花瓣瞬间燃起青烟,直钻地缝。
“想通风报信?”陆无尘的声音从灵田方向飘来,“可惜,你这信号塔今晚超载了。”
他缓步走来,手里拎着酒葫芦,另一手轻轻一拍系统界面。【证据链已闭环】几个大字跳了出来,还附带一张灵力波动对比图——莫问天的灵力频率,与血月教标志完全吻合。
“你……你竟敢私设阵法监听长老?”莫问天强自镇定,“这瓜藤录声,荒谬绝伦!宗规岂容你以妖物定罪?”
“妖物?”陆无尘笑了,“那你解释解释,这‘启魂剂’里为何混着‘北三’花粉?童谣说了,这花粉的冷感,跟龙血草正好相反,专克神识。你给执法长老喝的,根本不是安神茶,是洗脑药。”
莫问天脸色一白。
“还有。”陆无尘继续道,“你每日申时三刻送茶,风雨无阻。可药堂记录显示,其他长老的茶都是弟子代送。唯独执法长老这一份,你非要亲手端。你说,你图的真是‘关心’,还是怕别人送错剂量,坏了你的控制?”
“荒唐!”莫问天怒喝,“你有何证据?一株瓜藤,几句录音,就想定我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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