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尘盯着玉佩背面那行字，指尖摩挲着边缘微微凸起的血丝纹路。它还在动，像条冬眠刚醒的蚯蚓，慢吞吞地绕着“雷动门开”打转，最后蜷成一个锁形图案，和小波叶片上闪过的印记一模一样。
他没说话，只是把玉佩翻了个面，塞进怀里，顺手从系统仓库摸出一包新瓜子。包装刚撕开一条缝，五爪金龙忽然打了个喷嚏，龙角“嗡”地亮了一下，光纹一闪，竟是三道交错的线，形如断裂锁链。
和天上那道血纹，分毫不差。
“你家祖宗托梦了？”陆无尘瞥它一眼，嗑了颗瓜子，“打个嗝还带投影功能，回头接个戏班子都能省灯油钱。”
金龙愣了愣，爪子挠了挠耳朵：“我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
“没。”陆无尘把瓜子壳吐进铁皮桶，“你刚才安静得像块红薯。”
金龙松了口气，低头继续啃它的炭烤地瓜。可它没注意到，一片龙鳞边缘悄然浮现出一道极细的黑纹，转瞬即逝，仿佛被风吹散的墨迹。
陆无尘看在眼里，不动声色。他调出系统日志，回放血纹出现那一瞬的数据流。时间轴拉到毫息级别，灵田地脉偏移、金龙龙角闪光、醉心琉璃第三滴露水凝结——三者波动频率完全同步，误差不到一息。
这不是巧合。
是回应。
他手指在玉佩上滑动，将三组数据叠在一起，生成波形图。图刚成，玉佩突然震动，弹出新提示：
【检测到远古阵法信号激活，来源：陆家祖地废墟下方。能量特征匹配度：97.3%。建议：暂不响应。】
陆无尘盯着“建议”两个字看了三秒。
“建议？”他低声笑，“你以前不都说‘警告’‘危险’‘立刻撤离’吗？怎么，现在学会客套了？”
玉佩没回。
他也没再问，只把瓜子一颗颗剥开，慢慢吃着。吃相很懒，眼神却清醒得吓人。
他知道，系统变了。
从前它像个死板的客服机器人，只会发任务、给奖励、念倒计时。可现在，它开始用“建议”这种词了——有倾向，有判断，甚至……有点像在提醒他。
他忽然想起酒道人醉酒时嘟囔的那句：“你这玉佩，怕不是个活物。”
当时他还笑，说系统要是活的，那他就是它亲爹。
现在想想，搞不好真是。
他起身走到灵田主阵边，手指一划，调出陆家祖地的三维地图。这是系统早年奖励的“祖地探查卷”扫描生成的，连地底三十六层的排水沟都标得清清楚楚。
信号源在最底层，坐标正对着他七岁那年坠崖的位置。
他盯着那点红光，沉默片刻，忽然笑了：“好家伙，我掉下去的地方，底下还埋着个阵法？合着当年不是我倒霉，是有人等我跳坑？”
他没关低频共振模式，反而把灵田输出再降一成。数据流变得更稀，像老式留声机卡了壳，断断续续地响着杂音。
伪装。
让整个灵田看起来像是系统运行迟滞，能量枯竭，连自动灌溉都卡顿。
反正他一向懒，系统卡点毛病，谁也不会觉得奇怪。
可就在模式切换完成的瞬间，醉心琉璃的花瓣轻轻颤了颤。
第三滴露水，终于落了下来。
水珠砸进暗渠，悄无声息。可就在落地刹那，渠底浮现出半句残文，像是被人用指甲刻上去的：
“……门开之日，子噬其父。”
字迹斑驳，像是被水泡了百年，可那股阴冷的意味，却顺着渠壁往上爬，渗进土壤。
陆无尘没看，也没动。
他知道那水滴下去了，也知道那句话出现了。但他不能查，不能碰，更不能让系统记录。
一动，就露馅。
他转身走向酒葫芦，拎起来晃了晃，还剩半坛。他故意手一滑，葫芦脱手，砸在灵田边缘，“砰”地一声，酒液四溅。
金龙吓了一跳，差点把红薯扔出去。
“哎哟！”陆无尘拍腿，“手滑了手滑了，这破葫芦该换！”
酒液渗进土壤，带着一股淡淡的安神花粉味。这是他早前让童谣帮忙调配的，能镇定心神，驱散低阶幻惑。
可没人知道，这花粉一旦和灵田根系结合，就会自动生成一层“静默结界”，能屏蔽精神波动，伪装成自然灵压。
此刻，结界悄然展开，像一层看不见的膜，轻轻覆在灵田上空。
白璃的传讯符闪了闪，声音传来：“你那边出什么事了？”
“摔了坛酒。”陆无尘蹲在地上捡葫芦，“你听岔了吧？”
“是吗？”她顿了顿，“那你刚才为什么切断了灵田对外频段？”
“没断啊。”他晃了晃玉佩，“你看，数据还在跑，就是卡了点，系统老毛病了。”
“你撒谎时总爱摸后颈。”她说。
陆无尘手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挠了挠：“痒。”
传讯符沉默了几息，再开口时，声音压低了：“你藏了什么？”
他没回。
只把咸鱼玉佩翻了个面，让血丝锁纹朝下，贴着胸口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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