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盘腿坐下，闭眼，呼吸放慢。
五爪金龙小声问：“主人，你这是要入定？”
“不。”他眼皮都没抬，“我在想今晚吃啥。”
白璃扶额。
片刻后，光幕毫无反应。
陆无尘睁眼，“不行，太清醒了。得再懒点。”
他躺下，把酒葫芦垫在脑后，一条腿翘起，另一条腿晃着。
“我啥都不知道，我啥都不想，我连我自己是谁都忘了……”
光幕依旧平静。
“还是不行。”他翻身坐起，“这懒太假，得来点真的。”
他伸手进灵田，揪了根忘忧果塞嘴里，又掏出一颗瞌睡草嚼了嚼。
眼皮开始打架。
“主人！”五爪金龙慌了，“你可别真睡了，这地方不安全！”
“安……全……”他含糊道，“我田里的瓜都比我警觉……”
话没说完，脑袋一歪，睡了过去。
白璃盯着他，又看向光幕。
光幕依旧流转，毫无变化。
她正要抬手唤醒他，忽然——
光幕内，符文链再次浮现，这次比之前更清晰：持钥人当以惰心破妄。
紧接着，陆无尘腰间玉佩轻轻一震，一道微弱青光从他鼻尖飘出，像是睡梦中逸散的念头，缓缓飘向光幕。
光幕波动，竟裂开一道细缝。
“它……开了？”五爪金龙瞪眼。
白璃屏息，正要上前，那道缝却猛然合拢，比之前更坚固。
陆无尘打了个呼噜，翻了个身，嘟囔：“……红薯……别抢我的……”
“差一点。”白璃低声道。
“不是差一点。”她盯着光幕，“是差‘一点意思’。”
“什么意思？”五爪金龙问。
“他睡是睡了，但心没懒。”白璃道，“他还在想红薯。”
五爪金龙挠头，“那咋办？让他忘掉红薯？”
“不可能。”白璃叹气，“他宁可忘自己姓啥，也不会忘红薯。”
陆无尘在梦里咂咂嘴，“……加点孜然……”
白璃忽然抬手，指尖凝聚一缕狐火，轻轻点在他眉心。
火光一闪而逝。
陆无尘眉头一皱，翻身趴下，嘴里嘀咕变了：“……瓜……熟了……没人摘……算了……懒得动……”
他整个人彻底放松，呼吸绵长，像是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了。
光幕再次波动。
这一次，青光从他身上缓缓溢出，不是从鼻尖，而是从指尖、发梢、甚至腰间玉佩的裂痕中渗出，汇聚成一道淡青色光流，飘向祭坛。
光幕裂开一道门。
“成了！”五爪金龙欢呼。
白璃刚要迈步，陆无尘忽然翻身坐起，睡眼惺忪，“谁动我？我梦到我的瓜被人偷了！”
光幕“啪”地合拢，比之前更严实。
“你醒了？”白璃冷冷道。
“嗯。”他挠头，“我梦见我田里那株枯树开花了，开完就塌了，塌完就……哎，那书呢？”
他低头，发现古籍正贴在胸口，封面咸鱼纹微微发烫。
“它自己贴上来的？”他拎起书，“你咋还学会抱大腿了？”
古籍没反应，但那股青光残留的痕迹，仍在他皮肤上缓缓游走，像某种印记。
白璃盯着他，“你刚才快成了，就差最后一步。”
“最后一步是啥？”
“彻底放弃。”她道，“不是装懒，是真懒。不是想着‘我懒得动’，而是‘动不动都行’。”
陆无尘沉默片刻，忽然咧嘴，“那不就是咸鱼的最高境界？”
“对。”白璃点头，“你得变成一条……真正的咸鱼。”
他叹了口气，把古籍塞回灵田，“行，我再试一次。但这次，我要先吃顿好的——毕竟，咸鱼也得吃饱了才有力气躺。”
五爪金龙兴奋道：“我烤！我保证不烧过头！”
“你上次说不烧过头，结果把锅都化了。”陆无尘摇头，“算了，我自己来。”
他从灵田拔了根红薯，拍了拍土，正要生火。
忽然，酒葫芦从腰间滑落，砸在地上。
葫芦口滚出半片焦黑的树叶，边缘刻着半个“陆”字。
他盯着那片叶，眼神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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